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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歐盟的協議的確被人們認為是俄羅斯加入WTO一個關鍵性步驟,但俄羅斯正式加入WTO,還不會那麼快。等在前面的還有美國、中國、日本和韓國加入WTO將使俄出口每年增加180億美元。更加重要的是,利用WTO爭端解決機制來保護俄羅斯,將使俄貿易利益免受因爭端引起的傷害
5月21日,對於俄羅斯來說,是不同尋常的一天。這一天,俄羅斯與世界上最大的貿易實體——歐盟達成一項具有裡程碑意義的協議,這項協議將幫助俄羅斯實現長達11年的夙願: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
在克裡姆林宮,俄羅斯經濟發展和貿易部長格列夫與歐盟貿易委員拉米在協議書上鄭重地簽下了各自的名字。為了這個協議,俄羅斯經歷了艱苦的談判過程,用普京的話來說,與歐盟達成的這個加入WTO的協議是一個『等待了很久的、各方終於得到平衡了的文件』。
妥協的結果
俄羅斯1993年就申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但是俄羅斯入世一直障礙不斷,主要障礙正是來自歐盟。俄羅斯是歐盟第5大貿易伙伴,歐盟希望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為未來的貿易往來爭得利益,因此堅決要求俄羅斯在能源、農產品、汽車等進出口大宗商品項目上大幅降低關稅和補貼。但俄羅斯國內市場薄弱,一直不敢讓步,雙方談判就此僵持不下。
長期以來,橫亙在談判雙方的一大障礙是,俄羅斯國內的能源價格。歐盟認為,俄羅斯想要加入WTO,就必須提高國內能源價格。俄羅斯國內的能源價格遠低於其出口價格,低廉的能源價格顯然讓俄羅斯生產商獲得了競爭優勢,這對歐盟廠商不公平。歐盟說,只要俄羅斯還想加入WTO,俄羅斯早晚都得提高國內的能源價格,否則它一加入WTO後,就會面臨一系列反補貼訴訟。
俄羅斯最終在這個問題上作出了讓步,同意在2006年前將工業用天然氣從現在的每千立方米27至28美元提高到37至42美元,到2010年進一步提高到49至57美元,以給歐盟的兄弟廠家同等競爭機會。
談判的最後焦點還包括進入俄羅斯市場的外國商品和服務,內容涉及摩托車、手工藝品、農產品、外匯管制、關稅等。俄羅斯將開放通信市場,歐盟則同意俄羅斯對其農業采取保護主義措施。根據商品門類的不同,俄羅斯享有2到7年不等的過渡期。到過渡期結束時,進口工業產品的平均加權關稅降低至8%。
隨著雙方達成協議,這場持續了多年的征戰終告一個段落,誠如普京所言,『這是一個重要的階段,是各方妥協的結果』,『我們深信,俄羅斯應該成為WTO成員,但,這只有建立在我們能接受的條件上。』
分析師認為,與歐盟的協議為俄羅斯最終加入WTO掃除了一大障礙,而它加入WTO的進程也似乎已經完成了一半。此前,俄羅斯只與10個國家達成了協議,但現在這個數字一下子增加了兩倍,達到35個國家。
歐盟貿易委員拉米在新聞發布會上說:『WTO將使俄羅斯按照規則行事,提高透明度和可預見性,這對於吸引外國投資和刺激更多元化的經濟增長至關重要。這對俄羅斯、對歐盟、對國際貿易體系都有好處。』
入世漫漫路
自2001年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後,俄羅斯成為仍然沒有加入WTO的主要經濟體,這成為普京及其同僚的一大心事。
但事實上,從提出入世申請到現在,俄羅斯已經走過了11年。俄羅斯與主要談判對手已經就75%的商品進口稅達成了一致,美國和歐盟也相繼承認俄羅斯是市場經濟國家。就在一年前,與歐盟尚待解決的貿易問題長達15頁,到了今年只剩下1頁。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俄羅斯加入WTO是早晚的事,但一些難以克服的障礙使得這件事可望而不可及。最大的障礙在於俄羅斯國內的能源價格,歐盟的天然氣供應幾乎完全依賴於俄羅斯,但普京在這個問題上,立場堅定,不願松口。這也難怪,俄羅斯擁有世界上已知的最大的幾個天然氣田,俄羅斯國內的廠商能否繼續享用低廉的天然氣關系到整個國家在全球的競爭力。
從外部因素講,一些成員國從自身利益的角度出發,要求俄羅斯接受苛刻的條件。早在1998年,時任美國總統的克林頓就信誓旦旦地提出,俄羅斯應當在1998年底前加入WTO。但在談判過程中,WTO中的某些大國又總是提出各種不公平的要求,屢屢要求俄羅斯減少對農業的補貼。實際上,歐盟對每公頃的補貼為800美元,而俄羅斯僅5美元。俄羅斯總理卡西亞諾夫曾經對此忿忿不平地說,『俄羅斯面臨著任何一個想要加入WTO的國家都未曾遇到過的史無前例的困難和難以接受的條件。』
外部因素對俄羅斯如此不利,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即從內部因素看,俄羅斯包括對外經濟貿易領域在內的許多政策法律制度不完善,經濟環境不佳,與WTO的規則不符。俄羅斯人普遍過分看重國家民族利益,爭論不休曾使俄政府莫衷一是,左右為難,疲於協調。
《紐約時報》記者曾說,眼前的俄羅斯『由於七拼八湊的法律在不同的區變來變去,合同和產權保護經常得不到執行』,所以與俄羅斯做生意的公司『經常遭受損失』。俄羅斯被冠以『做生意非常困難的國家』的名聲已經很久了。本來普京是要剔除這樣的壞名聲,但是2003年發生的俄政府逮捕首富事件,讓俄羅斯一直在塑造的文明商業國家形象打了折扣,其入世願望的實現一度變得更加遙遠。
與歐盟的協議的確被人們認為是俄羅斯加入WTO一個關鍵性步驟,但俄羅斯正式加入WTO,還不會那麼快。等在前面的還有美國、中國、日本和韓國。用俄羅斯官員的話來說,這些都是『難啃的骨頭』。
美國已表示,與俄羅斯達成入世協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外交人士指出,由於今年是大選年,美國沒心思與俄羅斯達成協議。布什政府稱,俄羅斯對美國關注的問題無動於衷,如保護知識產權等。俄羅斯是全球最大的盜版CD和DVD的產地之一,美國官員們表示俄羅斯政府沒有解決這個問題。完成這些談判至少還需要兩年時間。
全球化利弊
對於全球化究竟能給一國經濟帶來多大的益處,從來都是有爭議的。的確,一旦加入WTO,俄羅斯將獲得絕好的經濟轉型機遇,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原蘇聯基礎上緩慢建立起來的工業經濟必定會遭受一場大的變革。
屆時,對許多脆弱的俄羅斯制造行業提供保護貿易壁壘可能倒塌,它們將面臨外來競爭所帶來的衝擊。目前俄羅斯的轎車和飛機進口都被征收高額的關稅。外來競爭的湧入將使計劃經濟體制下的成千上萬的人失去工作。
俄羅斯商品生產者聯盟副主席烏沙科夫的描繪曾經嚇退了很多人,他說,入世後,2/3的工業將停產,4000個城鎮消亡,3000萬人失業,1500萬人死亡。站在WTO門口,議會裡和學術界的一些人表現得戰戰兢兢,擔心這個高深莫測的大門會把偌大的俄羅斯吞噬,紛紛主張把維護國家安全和利益放在首位,並希望在沒有對其經濟利益造成傷害或者好處多於害處的情況下加入WTO。個別組織還專門建立了反對入世的網站。
國家杜馬代表康斯坦丁·勒姆丘科夫博士認為,從短期看入世將帶來嚴重的經濟與社會後果:大量湧入的是產品而不是投資;國產品受到衝擊,失業人口的增加也使消費降低;一些經濟部門的淘汰會使國家政治危機加深。他建議俄羅斯堅持自己的立場,不可太匆忙地去犧牲國家利益。他主張,仿照中國人世的做法,爭取較長的過渡期。
實際上,也有很多數據證明入世將提高俄羅斯的競爭力。據俄官方估計,加入WTO將使俄出口每年增加180億美元。更加重要的是,利用WTO爭端解決機制來保護俄羅斯,將使俄貿易利益免受因爭端引起的傷害。近兩年,俄具有出口優勢的鋼鐵產品在世界上遭到60餘起反傾銷調查,俄制管業開工率僅有27%,這並非是俄羅斯鋼管質量不佳,而是由於世界市場未向俄羅斯產品開放。入世之後,這些問題自然而然就會解決。
更多的經濟學家和分析人士還是站在了支持全球化的一邊,認為加入WTO對俄羅斯只會帶來收獲而損失卻很少。世界銀行俄羅斯首席經濟學家ChristofRuehl說,『最大的好處就是它將幫助俄羅斯經濟融入全球化。它將使俄羅斯的企業競爭力越來越強,消費者也將獲得更多更好的商品。』反正全球化無論如何都是大勢所趨,既然全球化是早晚的事,那麼還是早點全球化的好,至於入世給某些行業帶來的衝擊,中國的俗語也許對俄羅斯同樣受用:長痛不如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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