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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國內媒體頻繁出現諸如『中國經濟打針退燒,全球市場發冷打顫』之類的標題報道。過去的『華爾街一感冒,世界股市跟著打噴嚏』,是形容美國經濟強勢時最典型的比喻。現在類似的比喻用在了我們自己身上,其中的自豪甚至自得,是不言而喻的。
似乎是有意成全我們的自豪,世界輿論也多有類似的表達。譬如中國政府剛為制止經濟過熱而采取措施,韓國政府就召開專門會議,分析韓國經濟可能受到的影響,及應該采取的相應對策;而中國經濟近幾年的持續高速發展,也早已引起中國另一近鄰日本的密切注意。與一度熱鬧的『中國威脅論』相伴,『中國特需論』也在日本漸成氣候。其核心主旨,是指中國經濟持續高速發展,將造成巨大的市場需求,為周邊國家的過剩生產能力提供出路,為這些國家的經濟發展提供機會。因此『中國特需論』差不多可以看作『中國拉動論』,甚至『中國拯救論』的另一種表達;更直接也更誇張的表達來自美國的《紐約時報》。著名專欄作家托馬斯·弗雷德曼不無調侃地寫道:中國像吸奶一樣從世界各地進口,他們的經濟正在給整個亞洲地區的發展加油……
種種現象都在陳述著同一個事實:中國經濟已經成為亞洲甚至世界經濟的『火車頭』。
其實在1997年那場金融風暴中,中國就已經顯示了在亞洲經濟發展中的重要地位。中國堅持人民幣不貶值的政策,不但凸顯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在地區事務中的政治擔當,而且第一次在地區經濟發展的關鍵時刻,醒目地釋放出經濟大國的潛在力量。也許正是從那一刻起,亞洲各國在感念中國的同時,也開始對中國經濟的發展保持一種適度警惕的重視。而從那之後的幾年裡,中國連續以接近兩位數的增長,使亞洲各國的艱難復蘇過程中,都隱約可見中國的貢獻。
在周邊一片含義復雜的目光包圍之中,倒是中國自己必須保持足夠的清醒。在連續多年的高速增長下面,卻也隱藏著這樣的事實———按2003年的數據統計,中國不但已經成為世界第一煤炭消費大國和第二石油、電力消費大國,而且消耗了佔世界當年消耗總量近50%的水泥、35%的鐵礦石、20%的氧化鋁和銅,卻只創造了佔世界總量4%的GDP。而且上述統計中尚未計入因污染而造成的環境成本,如果把『環境投入』也計入綜合成本,則中國經濟投入與產出之間的反差將更加驚人。
這樣的反差只能產生於如下兩個事實,一是在世界整體經濟結構中,中國經濟還處於產業鏈條的下端,高能耗、高污染、低技術、低產出的基礎產業,依然佔有太大比重;二是即使在同一產業中,中國資源利用的效率水平,也遠遠落後於世界先進國家。
在這樣的背景下再次解讀中央政府的經濟『降溫』政策,就有著更深刻的含義。目前采取的一系列經濟降溫措施,不但是對國內經濟發展的適度調控,而且也是針對外部資源約束所做的主動調整。否則等到世界能源、原料供應無法滿足中國經濟需求飢渴時再被動剎車,其震蕩幅度和強度將難以承受。而且如果中國經濟不進行適度控制和發展模式的轉變,中國經濟將可能成為世界能源和原料的『黑洞』,給世界經濟帶來難以控制的影響。到那個時候,現在以『中國威脅論』的對立面而出現的『中國特需論』,就很容易成為『中國威脅論』的另一種表述,形成『中國需求威脅』論。中國『和平崛起』的誠意理當能夠解除周邊國家對中國武力威脅的疑慮,但對『中國需求威脅』的疑慮,卻還需要中國經濟做出切實的調整、昇級纔能打消。
在更積極的意義上,這種主動調整也是對世界和周邊經濟的發展負責。中國成為亞洲經濟的『火車頭』,似乎已經責無旁貸。而要成為一個合格、盡責的『火車頭』,中國經濟本身就必須做出相應的結構調整和技術昇級。靠一個以低端產業為主的龐大經濟體為『火車頭』,帶動地區經濟的整體發展,在經驗中沒有先例,在理論上也很難給出讓人放心的解釋。而換一種形象的比喻就是:一個技術落後、結構老舊、效率低下、污染嚴重,卻靠著拼命加煤加水而疾馳不止的火車頭,會把身後的經濟列車拖向何處,會讓車上的每一個人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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