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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5年中,正大集團並沒有取得與中國經濟增速相應的增長
●正大集團的中國區業務在2003年的收入僅為35億美元,比亞洲金融危機後的1999年的水平還低
●現年65歲的謝國民在他描繪的中國擴張藍圖中,零售和分銷成為正大集團中國業務此番擴張的重點
進入中國已25年的正大集團董事長謝國民日前再次表達對中國經濟和投資中國市場的信心,但在旁觀者看來,正大在中國的發展,特別是上世紀90年代中期以來的發展並非那般令人振奮,謝國民所描繪的正大中國擴張藍圖,在國際觀察人士看來也並不樂觀,他所剖析的種種,甚至讓人對這家立足泰國的華裔家族跨國企業的未來產生懮慮。
7月中旬,正大集團董事長謝國民在『第三屆世界華人論壇』上表示,在未來10年到15年,中國的經濟增長速度還會加快,增長幅度將相當於建國50多年來的總和。中國未來將是全球經濟最具活力的地區,將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龍頭。這裡市場廣闊,勞動力成本低,許多行業還處於起步階段,蘊藏著無限商機。『我們始終看好中國的發展前景,未來也將繼續堅持投資中國的政策。』
可能正是他的這番表態再次引起了國際媒體的關注。曾經在2000年、2001年連續將正大評為泰國企業首位的《遠東經濟評論》在它最新一期的報道中披露,盡管這個龐大的泰國家族企業集團目前仍是中國規模最大的外國投資者之一,但其核心的農業綜合業務正面臨日益激烈的競爭,從摩托車到購物中心在內的其他投資也舉步維艱。過去5年中,正大集團並沒有取得與中國經濟增速相應的增長,它的中國區業務在2003年的收入僅為35億美元,比亞洲金融危機後的1999年的水平還低。
作為1979年首家進入中國的外資企業,謝國民與中國政府的良好關系從來不是秘密,這使正大集團在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充分享受了先發優勢,但上世紀90年代以來,在戰略決策、金融危機以及中國市場競爭加劇等內外力的共同作用下,正大在中國一度步履蹣跚。這樣的境況可以說到現在也沒能徹底扭轉。
這難免讓人深思,在謝國民屢屢表達對中國經濟信心的同時,是否也需要重新衡量對集團中國戰略的信心呢?
零售藍圖
謝國民在接受專訪時表示,正大之所以放棄在泰國本國的零售業務,卻相信能在中國取得成功,是因為正大在中國廣大農村地區的強大地位將為易初蓮花采購到最質優價廉的商品
度過亞洲金融危機的險象環生之後,正大集團在2000年重新登上企業排行榜的首位,成為泰國企業的『大哥大』。時至今日,盡管亞洲商界舞臺上財富新貴蹁躚接踵,現年65歲的謝國民無疑仍然是當之無愧的亞洲超級商界大亨。他日前接受《遠東經濟評論》專訪時,描繪了一幅繼續在中國擴張的宏偉藍圖,在他的規劃中,零售和分銷成為正大集團中國業務此番擴張的重點。
但這兩者,觀察人士皆頗多質疑。
1997年起,正大在上海浦東新區陸家嘴金融貿易區投資興建一座超級購物中心,因為遭遇金融危機一度停工,幾經反復之後,正大廣場購物中心最終於2002年開張,但耗資已高達5億美元。身處上海地價最昂貴的地段,正大廣場的招租情況並不理想;開業不多久更傳出要被整體轉手的消息,但沒有合適的買家,正大只能勉強維持,到現在2年過去,正大廣場的人氣見長,但依然有不少零售攤位空置。
正大似乎吸取了這個教訓:對於旗下的另一種零售業態易初蓮花超市,它打算像大多數在華的大型零售商一樣租用店面,而非自行建造店面。不過,事情發展緩慢。易初蓮花駐北京的一位經理說,由於超市選址進展遲緩,到明年年底前在北京新開9家分店的計劃被推遲了。在福州,當地媒體曾報道說正大去年請求當地政府官員協助尋找合適的開發商,以便開設4家分店。然而一年多過去了,福州仍然沒有出現一家易初蓮花。
《遠東經濟評論》分析認為,中國零售業的競爭已趨於白熱化,包括家樂福、沃爾瑪等在內的外國零售業巨擘正在迅速擴張,上海華聯、江蘇蘇果等本土企業也不甘示弱,各自都建立起日益廣泛的經營網絡,在選擇供貨、物流和經營地點方面也積累起豐富的經驗。
在許多有易初蓮花的城市裡,家樂福、沃爾瑪以及本土零售商早已擁有更佳的地理位置。專注於中國消費市場的諮詢公司AcessAsia的合伙人保羅·弗倫奇說:『建立一個新品牌是難上加難。人們習慣於在附近購物,而不會特意跑到很遠的易初蓮花去。』
德國管理諮詢公司羅蘭貝格的一位行業分析師認為,正大進入這個行業太晚,而期望得到的卻太多。他表示,搜尋好的經營地點需要時間和金錢,中國所有的大型零售商都不約而同地尋求全國性擴張。
據透露,正大曾邀請沃爾瑪和Tesco加盟,成為中國易初蓮花的合伙人,但均遭拒絕。正大後來聘請了沃爾瑪的前任副董事長阿爾文·約翰遜(AlvynJohnson)擔任易初蓮花中國區的董事長。
24小時便利店原本是正大集團今後在上海的另一重要投資計劃。正大是擁有目前世界最大的連鎖便利店『7—11』的經營權的四家公司之一,謝國民對此也曾寄予厚望,稱如果沒有什麼人為的阻力,在上海一天開1家沒有問題。但從現在的情形看,這一計劃尚未見實施。
謝國民在接受專訪時表示,正大之所以放棄在泰國本國的零售業務,卻相信能在中國取得成功,是因為正大在中國廣大農村地區的強大地位將為易初蓮花采購到最質優價廉的商品。正大與中國農民的長期合作將為易初蓮花采購到新鮮和越來越受歡迎的有機農產品,同時正大與貨運商之間的長期合作能使產品及時運到超市裡。
這與謝國民的另一擴展重點又扯上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分銷制勝
展望未來,謝國民談到,要建立擁有數千代理商的全國性分銷網絡和服務中心,他們將向中國消費者出售從摩托車到電冰箱在內的各種產品
羅蘭貝格的行業分析師認為:『正大的優勢在於其規模。它擁有覆蓋中國農村地區的廣泛的營銷網絡。』而謝國民認為:『在今天的中國,最重要的不是工廠,而是擁有代銷網絡,而後你就可以出售任何產品了,甚至汽車,如果你想那麼做的話。』
確實,目前在中國,正大70%以上的收入仍來自其廣泛的動物飼料和家畜飼養經營網絡。據悉,正大在農業綜合業務上的市場佔有率仍居榜首,盡管只有區區17%,但此項業務依然是盈利的。
需要指出的是,正大同時承認它在關鍵的動物飼料市場上的佔有率正在不斷萎縮。業內人士認為,正大的種子和動物飼料價格比較貴,盡管技術先進,但許多農民還是轉向了價格便宜的本地競爭對手。低價競爭對手給正大施加的壓力越來越大,中國的農民並沒有對特定品牌表示忠誠。中國西南部廣西自治區的一位家禽飼養農戶說,『對於我們這些飼養家禽的農民來說,成本是頭等大事。』
這似乎與謝國民的論斷有些相悖,正大農業有工廠,也有網絡,但並不意味著市場。
農業綜合業務今後仍將是正大在中國核心業務。謝國民說:『我們一向與農村地區的人打交道。我們向他們出售從種子到家畜在內的各種產品。對於正大,這正是與他們建立零售業務的好機會。最終我們還可以采購他們生產的各種產品。正大可以利用現有經營渠道,而非中間人,來進行運作。』
謝國民認為,正大在中國打下的業務基礎將給其大型超市易初蓮花的供貨提供有力支持,並可最終通過公司設在農村地區的銷售代理商銷售產品。
展望未來,謝國民談到,要建立擁有數千代理商的全國性分銷網絡和服務中心,他們將向中國消費者出售從摩托車到電冰箱在內的各種產品。
作為正大的全國性零售網絡的一部分,謝國民還提到摩托車業務的4000名銷售代理商,他打算把這些人與正大多達2萬名的種子及家畜銷售代理人合在一起,建立出售各種產品的全國性網絡。
正大的高級主管們承認,把謝國民的理想變成現實是需要時間的。這是一種委婉的說法,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依靠分銷網絡來賺錢,或者說正大『網絡盈利模式』的成功經驗是需要時間的。
既圓且方
謝國民認為不怕我們能力不夠,最怕的是不懂得請能力強的人來幫忙。不要什麼事情都以為自己了不起,哪怕你就真的了不起,你一天只有16個小時,最多就是工作16個小時,如果你能夠找到一百位比你強的,那你的力量就增加了一百倍
一周7天,每天工作14個小時,65歲的謝國民曾公開表示,自己想要退休了。自己希望找點時間暢想那悠閑的生活:乘游艇出海,或者到農場看看斗雞。人們自然而然想到的是正大這艘大船的接班人問題。
謝國民的3個兒子都在國外頂尖的商學院接受過教育,如今都在正大集團擔任『非常有挑戰性』的職務。『應當把孩子放在師傅的腳邊,而不是立刻讓他們做老板,』謝國民曾說。為此,在聘請了沃爾瑪的前任副董事長阿爾文·約翰遜(AlvynJohnson)擔任易初蓮花中國區的董事長後,他安排兒子謝漢文擔任該公司的總裁。
在一家美國投資銀行任職並專注中國消費及零售業務的一位外國銀行家評價說,易初蓮花的管理層訓練有素,並從易初蓮花與Tesco在泰國的合作中學到了零售業的許多知識。
2004年年初,謝國民在中央電視臺接受《對話》節目的采訪,再次被問及『什麼樣的人更適合成為正大接班人』的時候,他巧妙地未直接表態,只表示,希望接班人如正大的LO鄄GO,既圓且方,將來會組織一個管理委員會去看人纔,而不是去監視他們的管理,一山不能容兩虎,你要給誰就要給他充分的權力,否則這個總裁搞不好,搞不好你換他,你要准備有充分的一流的人纔隨時可以去代換,而不是自己跳下去插手。
但從另一個方面可以看出謝國民對接班人的看法。他表示自己『交權』的時候最想對接班人說的是『大公無私』四個字,他說,不怕我們能力不夠,最怕的是不懂得請能力強的人來幫忙。不要什麼事情都以為自己了不起,哪怕你就真的了不起,你一天只有16個小時,最多就是工作16個小時,如果你能夠找到一百位比你強的,那你的力量就增加了一百倍。
謝國民的中國情節
謝國民表示:『我出生在泰國,祖籍是廣東澄海,飲水思源,對中國我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他曾信心十足地告誡他的下屬:『中國的開放政策一定會長久,會使中國越來越富,我在中國的投資也會越來越多。』
對我們許多人來說,第一次見到泰國的正大集團恐怕還是在電視上,中央電視臺周日黃金時間播出的《正大綜藝》節目,觀眾達3億之多。1987年,正大集團在香港組建正大綜藝節目有限公司,把海外賞心悅目的、富有知識性、娛樂性的素材制作成電視節目,並於1989年3月開始正式在內地播出,繼而又和中央電視臺合作制作《正大綜藝》節目。隨著《正大綜藝》的熱播,正大集團在中國內地的知名度也越來越高。
正大集團董事長謝國民永遠也不會忘記父親臨終時,諄諄囑咐他和3個哥哥的遺訓:不要忘記故土,要為故鄉多做貢獻,要為中國多辦好事。如今中國已成為正大集團非常重要的投資地,他曾信心十足地告誡他的下屬:『中國的開放政策一定會長久,會使中國越來越富,我在中國的投資也會越來越多。』
回歸故裡
82年前,一場空前猛烈的臺風登陸廣東澄海,這場臺風給當地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為了生存謝國民的父親謝易初在這場臺風過後便踏上了前往泰國的征途。他身上除了帶著菜籽之外,什麼也沒有。到泰國後,謝易初依靠出售菜籽來維持自己的生計。1923年,謝易初靠出售菜籽的積蓄,成立了『正大莊』種子店。1968年父親把自己創下的家業交給了他。謝國民用30多年的時間,把正大莊從一家小種子店發展到在20多個國家擁有250家公司的跨國跨行業集團。
1979年,中國的國門洞開,作為一個華裔企業家,謝國民十分關注中國經濟的發展,對中國的改革開放甚感欣慰,他沒有忘記謝氏家族的故土,他更不會忽視中國這塊巨大的有待開發的市場。那時,剛剛被闢為經濟特區的深圳依然是一片荒涼小漁村,謝國民在深圳建立了第一家現代化的飼料、養雞公司,正大集團因此成為中國改革開放後第一個在華投資的外商集團,正大集團在中國大陸率先投放巨資的舉動,令全世界的企業界為之震撼。隨後,正大集團又從中國南疆挺進中原,繼而揮師入關,遍地開花。
在謝國民的眼裡,機會比金錢重要,抓住了機會纔會有錢掙。他認為:『商家最看重的是機會,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我就是有一萬億也不能跑到美國去做電信,因為他們已經把這方面的事業鋪滿了,沒有機會和空間了。真的有這樣一筆錢,為什麼不去有空白地的國家投資呢?我了解中國的民情,我了解中國人需要什麼?』
前景樂觀
在中國海南即將建省並闢為特區的消息傳出後,正大集團聞風而動。隨後成立了海南正大投資有限公司,投資3億美元,與有關企業合作,在海口興建一個佔地25萬畝的養蝦場;投資1億多美元,開辦了一個年飼養108萬頭瘦肉型生豬的養豬基地。合資3.5億元人民幣,建造一個年產80萬噸水泥的水泥廠。1988年,正大集團與海南省簽訂合同,投資20多億美元,海南石油化工兩個項目,並建成兩個35萬千瓦的發電廠。1989年12月,謝國民率正大集團代表團訪華。
謝國民曾經在回答記者的提問時說:『我在泰國出生,祖籍是廣東澄海,飲水思源,對中國我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所以,不論是在中國內地還是在海南投資,我們都遵循這樣一個宗旨:辦項目,要一利國家,二利當地民眾,當然也要對我們正大集團有利,這3條缺一不可。我對正大集團在中國投資的前景是很樂觀的。』
1990年4月7日,鄧小平在中南海接見了正大集團謝國民。謝國民說:『能夠當面領略偉人的風采,大家內心都很激動。鄧小平步入會客廳後,就熱情地和大家打招呼,邊握手邊對我說,你們弟兄幾個的名字起得很好,連起來就是正大中國(謝國民兄弟四人,大哥謝正民、二哥謝大民、三哥謝中民),這說明你們很愛國啊。落座後,我匯報了正大集團的發展和在華投資的情況,鄧小平始終微笑著,還不時詢問正大集團發展農牧業和公司帶動農戶的具體做法,態度慈祥和藹,讓人備感溫暖和親切。』
當著這位泰籍華人,鄧小平再次重申,中國改革開放的政策50年不會變,100年也不變!謝國民從鄧小平的話中,獲取了一種強大的力量,也就有了更進一步的驚人的舉動。截至目前,正大集團在中國投資額近40億美元,設立企業213家,遍及青海以外的所有省、市、自治區,員工人數超過80000人,年銷售額超過300億人民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