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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做買賣的沒有不『敞開大門喜迎八方來客』的,可做肉制品加工的如果想跟天津薊縣有的豬販子聯系上卻很不容易,他們總是躲躲閃閃,打一槍換一地,就是好不容易聯系上了,也未必能直接看到豬肉,因為他們收購的是一種被當地習慣叫做『小肉』的豬肉,『小肉』到底是什麼肉呢?
瞞天過海病死豬肉暗渡陳倉
按照熱心觀眾提供的線索,記者來到距離北京100多公裡的天津薊縣。薊縣是華北地區有名的養豬大縣,也是北京、天津兩地生豬的主要供應地之一。在薊縣上蒼鎮,記者向路邊的三輪摩托出租司機打聽收『小肉』的豬販子,司機遞給記者一張專門收購『小肉』的豬販子的名片。
記者:收這個豬肉的人多不多?
司機:收這個豬肉沒有人的話不敢乾,前段(時間)明目張膽乾。
他告訴我們,這種『小肉』不是正常的豬肉,而是一些有問題的豬肉,至於有什麼問題,他不肯講,只是告訴我們,在上蒼鎮八營村,收『小肉』的豬販子最多。只是近來這些豬販子活動十分小心,如果不經過可靠的本地人介紹,輕易見不到這些豬販子。在這個司機的引見下,記者見到了一名八營村的豬販子,但是會面地點不是在他們住的八營村,而是約到了另外一個他們認為比較安全的村子裡。
豬販子:我們這兒是個點。
記者:什麼點?
豬販子:黑點!黑窩點!
記者提出想去加工點看看這些『小肉』,這個豬販子十分警覺地拒絕了,只是答應可以送一些『小肉』的樣品讓我們看。第二天,在前一天見面的地點,幾名豬販子帶來了一大袋冷凍的『小肉』樣品。
豬販子:保證沒味,吃水量也有,就是沒有注水,灌腸都是使這個,有人說死豬注水了是瞎扯,因為死豬沒法注了。
據這位豬販子透露,所謂的『小肉』其實就是來路不明的病死豬肉,有的是他們自己收購的,還有的是從另外一些小豬販子、養豬場收購,然後再賣到這裡,由他們加工後送給更大的客戶。為了證實他們加工的病死豬肉在貨色上與正常豬肉沒有太大差別,他答應帶記者去加工點看看。在一個偏僻的院子裡,豬販子掀開一個蓋得嚴嚴實實的草簾子,露了出一頭已經僵硬的死豬。豬販子熟練地開始分割豬肉。
記者:一般收的這些豬死的都是什麼病?
豬販:大腦炎、拉稀、感冒。
接著他又掀開牆角的一個草堆,這裡還存放著已經分割好等待運走的病死豬肉。
記者:這裡凍的有多少啊?
豬販:不到兩千多斤吧。
記者在調查中發現,在天津薊縣境內,從事收購加工病死豬肉的經營戶不止是上蒼鎮八營村一個地方有。在三岔口鄉娘娘廟村一戶豬販子家中,記者看到,不到半天時間,就有三撥上門送貨的豬販。
在村裡另外一個豬販子家裡,堆放著100多頭僵硬的死豬,裡面有100多斤重的成豬,還有出生沒幾天的小豬崽,據豬販子講,這些豬大多是春節前流行的腹瀉病傳染而死的。
記者隨機走訪了薊縣的三個鄉鎮,發現這些非法加工病死豬肉的豬販子,都和天津周邊一些正規的肉制品廠有著密切聯系,這些肉制品廠是豬販子們主要的銷貨渠道。他們大多都是晚上裝車,躲過路上的檢疫站,早晨到達這些肉制品廠。為了摸清這些病死豬肉的真正去向,記者在一個深夜來到了上蒼鎮一個豬販子藏匿病死豬肉的窩點。在一輛農用車裡,已經裝滿了分割加工好的病死豬肉。
記者:這是明天送的嗎?
豬販:嗯。
記者:這都是嗎?
豬販:都是。
第二天一大早,記者跟隨這名豬販子來到了位於天津外環線附近的天津金釜食品廠。廠長告訴我們,廠裡用的病死豬肉大部分都是這些豬販子送貨上門的。
記者:你們從他們(那裡)進貨是吧?
廠長:對,我們用的小肉(病死豬肉)一般都從他們那進。
她還告訴我們,用病死豬肉做原料,可以降低一半的成本。
記者:你進好肉得多少錢(一噸)?
廠長:好肉現在13300一噸左右。
廠長:小肉(病死豬肉)
記者:合下來?
廠長:7000(一噸)。
記者:差一半?你可掙錢了!
廠長:哎呦,可不是啊,你得摻著使!你光使那個(病死豬肉)也不行,你也見過那東西,那能都使嘛?!
據她介紹,她們廠生產的各種火腿暢、烤腸等產品已經好幾年了,而且證照俱全,產品十分暢銷。
記者:你這整套手續都是齊全的嗎?
廠長:都有,三證都是齊全的。
記者:你一年產量多少?
廠長:(一年)100多噸。
記者:最好銷哪裡城市?
廠長:包頭、張家口、廊坊三個大市場。
記者:天津有嗎?
廠長:天津有!天津我們做40多家超市呢。北京在我們建廠的時候去過97年去過,好嘛,我們的火腿賣到12(斤/元)呢,北京的地方東西能賣到高價去!
在進一步的調查中記者發現,在薊縣周邊,用病死豬肉加工肉制品的不只是金釜食品廠一家。在薊縣東趙鄉名為天津食藝圓食品有限公司裡,豬販子送來的病死豬肉有的浸泡在血水裡,有的堆放在筐裡等待加工,攪拌機正不停地把絞碎的病豬肉和各種佐料進行攪拌。
記者:就是那種小肉(病死豬肉)?
負責人:對對對……
在加工車間裡,記者見到了已經烤熟的半成品。
記者:一般給什麼單位?
負責人:我們北京周邊這條線是密雲、懷柔、順義、平谷、通縣、三河。
記者發現,在這些使用病死豬肉作原料的食品廠裡,各種進貨證明和生產資質都樣樣俱全。在天津食藝圓食品有限公司,記者看到一種肉腸的標簽上,居然印著『天津百萬職工放心食品』字樣,而天津金釜食品廠生產的煙熏火腿腸,則赫然標明是『天津市技術監督局質量示范單位』。
天津金釜食品廠廠長:您放心吧,我這整個都是經過檢疫的,我這的肉,連衛生防疫的經常來檢查……時時處處得充滿責任心,責任心不到哪裡哪裡出問題,所以要求這些相關的人員也得一是一,二是二!
根據廠家提供的銷售去向,記者來到北京順義的石門批發市場。記者看到由天津食藝圓食品有限公司生產的叉燒火腿腸就擺放在貨架的醒目位置。
權威訪談
主持人:剛纔這位老板說的話倒是挺在理,但這一是一,二是二的責任心又在哪裡呢?難道拿病死豬肉來做肉制品就是他們所謂的時時處處充滿的責任心嗎?今天,我們請到了中國消費者協會副秘書長武高漢先生。您好!
專家:你好。
主持人:既然有加工病死豬肉的,就有收購病死豬肉的,但是從這些豬販子他們躲躲藏藏的行為來看,他們還是知道自己在做虧心事。但他們怎麼能這麼膽大包天,怎麼能生存下來?
專家:我想主要原因是我們處罰的力度不夠,或者說監管的力度不夠,違法者(本身)顯然是見利忘義,他也明知這樣做違反法律,那麼這種公然的不講道德,公然的踐踏法律,對這樣的事國家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們盡快的受到嚴肅的懲處。
主持人:相對於這些豬販子,這些食品加工企業的老板好像顯得更坦然一些,難道他們就不害怕什麼?不擔心什麼嗎?
專家:我覺得他們心裡害怕,但是他們在從事違法活動的過程中,受到懲處的幾率比較小,因此使他們能泰然處之,甚至談笑風生(的)來應對記者的提問。
主持人:現在我們先來看一個短片,從這裡大家可以知道病死豬肉到底應該怎麼處理銷毀,還有生豬應該通過什麼樣的正規渠道進入食品加工廠進行加工,一起來看一下。
國務院《生豬屠宰管理條例》明確規定,我國對生豬實行定點屠宰、集中檢疫制度,除了農村地區用於個人食用外,沒有經過定點,任何單位和個人都不得私自屠宰生豬。飼養戶把生豬送進定點屠宰廠(場)之前,飼養地的動物檢疫部門要對生豬以及運輸車輛進行檢疫和消毒,進入定點屠宰廠(場)時,屠宰地的動物檢疫人員檢查相關的檢疫和消毒證明後,還要對生豬和運輸車輛進行重新消毒。
生豬屠宰廠(場)裡的每一道工序,都要符合衛生部門的要求,屠宰後的生豬產品出廠(場)前還要經過動物檢疫人員的再一次檢疫,並且要在產品的包裝上打印產地編號後簽封,進入市場前,公路獸醫檢疫監督站對豬肉產品進行啟封、查證、驗貨和消毒處理,最後由工商部門對豬肉產品的檢疫、衛生合格證進行查驗後,纔可以進入市場進行銷售。
在任何一個環節發現病死或者死因不明的生豬,要按照國家的有關規定,在動物防疫監督機構監督下由生豬經營戶進行無害化處理,無法做無害化處理的要一律銷毀。
主持人:現在我們還回到我們剛纔的話題,在記者調查當中我們看到這些加工病死豬肉的食品加工企業,他們都證照齊全,而且在他們有的產品外包裝上都標著『放心食品』、『質量信得過單位』等等,那麼消費者怎麼能擦亮自己眼睛呢?
專家:對於消費者來講,這確實非常困難。一些商品他們無法通過自己的五官去得知它們的質量狀況,因此,許許多多的消費者受到損害,而不知道自己受到損害的情況特別多。在國外就制定了這樣一個法律,一些社會團體可以代表不特定的多數的消費者訴訟,就是起訴這樣的生產企業,幫助他們挽回經濟損失,然後加大違法者的違法成本。就像剛纔這個(調查)片子中說的,這個企業生產了100噸不合格的熟肉制品,如果按每個消費者吃半斤計算,那麼有40萬人次的消費者吃過這種豬肉,對他們都構成了損害,如果每一個消費者可以獲得10塊錢的賠償,那麼就可以要求這個企業拿出400萬元來賠償給這些不特定的多數的消費者,那他就會損失很慘重。而不像現在,現在呢,因為(他)沒有死人,所以刑法處理不了他,那麼行政處罰,幾千塊錢的事,所以他可以為所欲為,他可以滿不在乎地繼續從事他的違法活動。那麼如果有了這樣的訴訟規定,我想這樣的經營者就會有所收斂,因為他們一旦被查處,他們就很難再翻身。我覺得就是要呼吁這樣的法規盡早的出臺。
主持人:好,感謝您來到我們演播室。把一些立即需要銷毀的病死豬肉做成肉制品,讓一些不知情的消費者買了吃了,這是讓人不能接受的事實。但是,那些不法經營者整天乾著偷偷摸摸而不能光明正大的事,他們造成的後果也只有他們自己兜著,留著自己吃了。在上一周的節目中,我們對山西平遙的一些牛肉加工點用騾馬肉冒充牛肉,在生產過程中又添加大量有毒物質的情況進行了報道,節目播出以後引起了山西省政府的高度重視,當地政府立即組織有關部門對節目當中所涉及到的加工點進行了停業整頓,查扣了劣質半成品牛肉5.1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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