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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人民幣昇值改善國際貿易現狀的選擇,一直被中國的政府和經濟專家認真關注和研究,其中包括央行的有關金融專家;如何引導人民幣昇值的途徑和方案尚待最終確定。
國際上近期對人民幣昇值的壓力已經趨緩,但並未使中國在國際貿易中獲得好處。相反,貿易部門統計顯示,由於生產資料價格在全球范圍大幅上漲,中國商品生產成本隨之攀昇;同時,中國最終消費品出口價格因日益加劇的競爭而不斷下降。
通過人民幣昇值改善國際貿易現狀的選擇,一直以來同樣被中國的政府和經濟專家認真關注和研究,其中包括央行的有關金融專家。《財經時報》獲知的消息之一是:如果央行確定對人民幣匯率做出調整,很可能在下個月進入實質性階段。
同時,盡管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從單一釘住美元改為釘住一籃子貨幣、放大人民幣匯率浮動區間等改革的初始步驟基本敲定,但是,最終如何引導人民幣昇值的途徑和方案尚待確定。
記者獲知,目前關於匯率問題的研究和建設性方案有多個版本,頗為現實的是:先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浮動區間,而後於年底之前改變匯率形成機制,改釘住一籃子貨幣。
據此,央行通過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浮動區間,引導人民幣兌美元的匯率從目前的1:8.277昇值至1:7.887;2004年底到2005年底,央行允許人民幣匯率浮動的區間可能會從此前的5%放大至10%;此後逐步擴大人民幣匯率由市場調節的因素,最終實現人民幣的浮動匯率制。
另據《財經時報》從商務部美大司獲悉,美國財政部貨幣監理署近日派員來京,主要目的與中國有關部門的『人民幣在走向自由開放的過程中如何防止資金大量外動』課題和解決方案有關。美國財政部、聯邦儲備局、商務部等牽頭的一個專家團也計劃於近兩個月來華,此行涉及中國策劃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步驟。
據悉,一個更為詳盡的配套改革計劃正在中央政府有關部門形成。其內容包括利率市場化進程的安排、部分資本項目的進一步放開,以及加快稅制改革等多項措施也將隨之啟動。
拓展國際生存空間
對中國而言,加入世貿、金融市場有了一定程度開放的今天,盡管人民幣匯率問題同樣會影響國內經濟,但在人民幣尚不可自由兌換、資本項目管制還較嚴格的前提下,匯率政策依然更多地是一個對外的政策問題。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專家向記者指出:中國的匯率政策首先應當考慮在國際經濟交往中的主動性和利益的最大化。
他介紹,人民幣現行匯率政策正在使中國在國際經濟的處境趨於惡化。首先,美元走軟凸現歐元強勢,而人民幣單一釘住美元,勢必使人民幣隨美元貶值,而使歐元兌人民幣相對昇值。所以,人民幣不改革,便很難以更加靈活的姿態在歐元和美元之間找到平衡,勢必招致歐美聯手壓制中國。歐美頻頻對華出口產品實施反傾銷調查就是例證。
近年來,為與中國爭奪在亞洲經濟中的地位,日本再次揮舞日元貸款,加快與東盟、韓國建立自由貿易王國。在這樣的爭奪下,東盟與韓國向中國的要價上昇,談判進展開始放緩。若中國聽之任之,國際生存空間顯然會受到強力擠壓。而如果人民幣此時能有一定程度的昇值,情況將發生逆轉。中國巨大的市場會而更具吸引力。
相反,日本由於國內金融改革步伐緩慢,尤其是其經濟的對外依賴度難以在短期內發生根本性轉變,所以日本政府不敢允許日元跟隨人民幣昇值。
由此,人民幣做出昇值的考量,對中國拓展國際生存空間十分有利。采訪中有專家判斷,改革的同時對人民幣適度做出昇值的安排,實際上是一種區域性的強勢人民幣政策,將使中國在亞洲經濟區域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在對外投資方面,中國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後,自然資源將更顯得捉襟見肘。如各種有色金屬、石油和許多生產資料,未來對外依賴度都在大幅上昇。中國政府已經制訂一個龐大的石油投資計劃,這將大量涉及對外投資,如泛亞鐵路等石油運輸線、到中東和非洲開發油田等,都需要大量美元。如果人民幣昇值,這些投資要比過去便宜得多。
專家指出,人民幣昇值更有利於中國使用進口生產資料,這是不言而喻的。比如鋼材,目前國內產能極大,但鐵礦石越來越多地依賴進口;電解鋁產能極大,但生產原料氧化鋁卻大量依賴進口,等等。
國內經濟的利弊權衡
人民幣若昇值,勢必引發國人對出口萎縮、外商投資減少以及就業壓力加大的擔心。這或許是必然經歷的陣痛。
首先,中國出口增幅的減少應是暫時的。因為2003年那種30%以上的增幅不可能長久,也不是中國政府願意維系的一種增幅。這種增長會拉動能源等生產資料價格進一步上漲,使中國出口利潤進一步下降。如有些專家曾經指出的,中國是以出口加工商品為主的國家,靠貨幣貶值或財政補貼維系大規模出口,實際是『全國人民在貼補出口企業,進而貼補外國消費者』。況且出口價格優勢是相對的,只要人民幣適度的昇值不影響中國產品在國際市場上的比較優勢,出口就不會受到長期的影響。
其次,外商投資之所以選擇中國,主要是看中中國廉價的勞動力。人民幣昇值顯然會增加勞動力按美元計算的價格。但同樣,只要昇值不影響勞動力價格的比較優勢,外商依然會增加對中國的投資。而中國腹地廣大,勞動密集型產業完全可以通過向中西部地區轉移,消化昇值帶來的成本提高。
因此有專家指出,人民幣適度昇值可能只會帶來外商對華投資在地域上的調整,而不會帶來總量的大幅下降,而這恰恰吻合了中國政府的願望。2003年外商投資合同增幅達30%以上,而實際使用增幅近乎『零增長』,除了統計口徑的調整,可能最大的因素就是外商正在等待人民幣昇值。而根據這一幅度對投資策略進行調整,當然包括了地域的選擇。
就業壓力不會大增
人民幣昇值會否增加國內就業壓力?記者接觸的許多經濟學家對此懮慮重重。同時也有學者認為,只要中國產品出口的價格比較優勢存在,就業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他指出,必須看到,亞洲金融危機之後,原來與中國出口商品同構的東南亞地區,許多已放棄了和中國競爭,其產業結構調整已經進行了5年有餘;再比如韓國,也把與中國競爭激烈的產業大規模地轉移到了中國,而日本產品的等級又遠高於中國。因此,中國的大宗出口商品在國際市場上幾乎沒有什麼對手。
這位專家指出,其實中國出口產品價格下降,相當程度上是由於『國內企業自己和自己競爭的結果』。彩電、紡織品等大宗出口商品就是例證。既如此,人民幣昇值只會增加中國企業的利潤,而利潤的增加不會造成突然淘汰產能,而會減小淘汰壓力。
此外,產能過剩問題早已有之。也就是說,即使人民幣不昇值,由於生產資料價格上昇,產品價格下降,利潤空間的縮小,同樣會造成產能的淘汰。經濟學家吳敬璉先生早在亞洲金融危機時就曾指出:人民幣不貶值,有利於中國企業的改革。今天人民幣適度昇值,同樣會迫使企業進一步提高效率。
更加獨立的貨幣政策
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宏觀經濟部王召博士認為,加入世貿以後,隨著進一步引入國際資本和國際競爭,中國不可能永遠實行資本管制。經驗表明,在資本流動的自由度日益加大的前提下,只有相應加大貨幣匯率的浮動,纔能確保中央銀行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和穩定性。中國作為一個大國,需要獨立的貨幣政策,當它選擇了最終完全開放的市場經濟之後,必然預示著實行完全由市場供求關系決定的匯率制度。
從以往情況看,管制過度的匯率制度已經使中國的貨幣政策顯得有失獨立。比如,1997年之後,當人民幣的浮動幅度被大力收窄,而金融市場開放程度又在不斷加大的同時,人民幣的利率水平已經多次不得不跟隨美元做出適當的同向調整。2004年情況更是如此,當中國不希望利率上昇的時候,美聯儲卻放出了要加息的口風。此時,如果人民幣匯率不變,勢必在國內引起加息預期。
近年來,管制過度的匯率制度已經使中國的貨幣政策顯得被動。專家介紹,中國的基礎貨幣投放兩大渠道,其一是央行通過購入市場中多餘的外匯而投放的人民幣;其二是通過在銀行間債券市場的公開市場操作。由於人民幣匯率近乎固定,以致外貿增長和外商投資總計近1200億美元的外匯流入,使得央行被動地投放近1萬億元人民幣。
這一投放不僅迫使央行在債券市場上通過大規模發行央行票據予以回收,還不得不采用提高存款准備金率、窗口指導等更為嚴厲的緊縮政策控制貨幣投放,從而大幅提高了執行貨幣政策的成本,加大央行控制通脹的難度。
貨幣通過外匯市場投放,同時帶來另一重大弊端,即破壞了整個中國金融市場貨幣供給的均衡性。因為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作為中國最大的貿易結算銀行,必然是外匯市場貨幣投放的主要接受者,而其他金融機構只能通過其他方式從大銀行間接獲得資金。因此,當央行收緊市場頭寸之時,其他金融機構倍感緊張,但四大國有銀行卻寬松依然。
對此,若中國政府對匯率做出適當的昇值調整,抑制了出口增長,抑制了外商投資的增長,可以使中國的國際收支趨於平衡,弱化通過外匯佔款形成的人民幣投放,並使貨幣政策的獨立性、主動性以及貨幣投放的均衡性得到改觀。
不會引發國內通縮
2003年若乾季度和月度的貨幣政策報告,已經多次強調了維系國際收支平衡的重要性,央行行長周小川也多次強調,央行的職責是維系國際收支的平衡。其弦外之音,實際上是說無需更多地增加外匯儲備。在采訪中,《財經時報》獲得多位學者的認同。他們大都預言:如果人民幣不昇值,今年的外匯儲備增幅僅會低於去年,但增幅依然會很大。
還有一些專家警告,貨幣昇值實際上就是通貨緊縮。但也有觀點指出,由於中國的資本賬戶管制,人民幣對外昇值並不意味著一定會發生對內昇值,而為央行控制貨幣供應量、執行貨幣政策騰挪出較大空間,這足以使它有足夠的能力,自如地收放貨幣。因此,人民幣適度地昇值,僅會改變央行基礎貨幣投放渠道,不會改變央行對貨幣供應量的控制力度。而且,通過債券市場的投放是主動的投放,極易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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