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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中國最大電子信息集團——普天集團的下屬核心企業之一,東方通信(SH.600776)曾持續輝煌。然而,隨著該公司2002年年報虧損,纏繞在這家明星公司身上的會計迷霧越來越濃。
2003年7月初,東方通信下層子公司東方通信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簡稱東信科技)有財務人員向記者透露,美國華能系統控制有限公司控股的北京華能聯通公司是北京上地信息產業基地東信科技辦公大樓的實際擁有者,這家公司通過與東方通信的租金走賬,調節著東方通信年報利潤可能存在稅務問題。
東方通信和曾被授予『浙江省經營管理大師』和『中國經營大師』稱號的該公司董事長施繼興,是否可能再度陷入是非漩渦?
華能聯通誰屬?
位於北京海淀區上地信息產業基地上地二街2號的這幢大樓一直被認為屬於東信科技,就連東信科技的普通員工也這麼認為:『這是我們的辦公大樓啊,這棟樓就是我們公司建的。』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記者得到的一份東方通信的內部資料顯示,這棟大樓屬於一家外商獨資企業——華能聯通軟件技術(北京)有限公司。而東信科技的很多員工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家公司存在,東信科技一位員工表示『從來也沒見過這家公司』。
華能聯通什麼來歷,為什麼東信科技的辦公樓主人是華能聯通?記者在查閱資料時發現,華能聯通在東方通信1999年年報中出現過一次。1999年2月28日,東方通信全資子公司——美國依斯泰克公司(EasternCommunicationsU.S.A.?Inc.)與美國華能系統控制有限公司(AmericanHuanengSystemsControlCo.Ltd.)簽訂《股權轉讓協議》,美國華能系統控制有限公司同意將其擁有的全資子公司——華能聯通軟件技術(北京)有限公司轉讓給美國依斯泰克公司,轉讓價格為15萬美元。1999年11月4日,北京市新技術產業開發試驗區批准轉股,同時華能聯通軟件技術(北京)有限公司名稱變更為東信億事通軟件技術(北京)有限公司,成為美國依斯泰克公司的全資子公司,當期將其納入合並范圍。除了這個公開資料外,在東方通信的公開資料中再也沒有出現過華能聯通。
但是,記者手上的這份華能聯通去年財務報表復印件上的印章顯示,華能聯通並沒有改名。隨後,記者從北京市工商總局查知,華能聯通公司成立於1995年10月18日,注冊資本15萬美元。在投資方一欄,依舊是美國華能系統控制有限公司,而法人代表卻是東方通信的董事長施繼興。
蹊蹺的大樓資產
東信科技的一位財務人士向記者透露了兩個重要細節。他說:『首先,東信科技這棟大樓的建設資金全部來自東方通信總部,共70757686.76元,而大樓的立項、審批、建設等一系列環節均以華能聯通的名義辦理的。』
『張羅建樓時的那些人其實都是東方通信從杭州派來的,後來樓建好後全都撤了回去,實際上就是借了華能聯通的一個殼進行審批建設。』東信科技的這位財務人士進一步透露。
記者了解到,這位主動約見的受訪者在今年五月被東信科技解聘,至今仍與東信科技進行有關勞動合同等方面的訴訟。從該人士提供的材料看,他在東信科技有四年左右的財務工作經歷。
根據公開資料,在1999年11月4日之前,華能聯通與東方通信並無股權關系;如果按工商局的資料,到現在華能聯通也與東方通信沒有股權關系。東方通信為什麼要把7000多萬元的大樓資產交給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華能聯通?為此,記者向一位曾在北京某大型國企裡任職、有20年財務經驗的人士請教了這個問題。
『這個7000萬資金是國家的,應當屬於國有資產,給了華能之後資金的性質就完全變了。』該人士分析說,『2000年以前,內資投資建設辦公樓要交納15%的「固定資產投資方向調節稅」,而對於外資來說這是全免的。僅此一項,東方通信就能免交1061.37萬元。』
記者從東信科技另一位內部人士處了解到,華能聯通沒有任何人員辦公,就連它的財務每年也由東信科技的會計去處理,華能聯通的財務印鑒也在東信科技的會計手中。
無獨有偶,2003年3月18日,中關村科技園區海淀園《關於取消部分外商投資企業高新技術企業資格的通知》中指出,經2001年度復核,華能聯通軟件技術(北京)有限公司被取消『高新技術企業資格』。但在工商局的年檢中,華能聯通卻順利通過。然而,記者拿到的華能聯通財務報表顯示,該公司沒有任何經營活動和收入,截止到2000年5月30日賬面現金為3357.66元。海淀區工商局的一位人士對這件事也很疑惑,它是如何通過年檢的呢?
利潤調節庫
『這棟大樓在1999年5月份投入使用,東信科技的員工全部搬進這棟大樓辦公。但從這天起,東信科技每月都會計提房租費,1999年開始幾個月按100萬元提取,後來按61萬元提取。1999年計提489萬元,2000年計提733.65萬元,2001年計提733.65萬元,2002年計提672.51萬元,這期間共計提了1956.30萬元。』東信科技的這位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
在東信科技截止到2002年12月的資產負債表上,記者看到在預提費用一項中是1956.30萬元。上述那位財務人士分析認為:『這些預提費用最後會攤到上市公司的成本費用裡,這樣就可以降低上市公司的利潤。
在東信科技2003年2月的資產負債表上,記者注意到預提費用一項與上年底相比並未發生變化。對此,東信科技的這位人士解釋說:『2002年,東方通信全年虧損,因此這筆費用在2002年年終結算時又予以衝銷了,所以從2003年起東信科技就不用掛賬計提這筆房租費了。』
『很顯然,東方通信利用大樓房租對利潤進行了調解。』北京的這位財務專家一針見血地指出,『像這種財務手法,審計監督是很難查出來的,除非審計人員能盯住這筆錢的流向。』
6200萬研發費用迷蹤
該公司人員還透露,1999年10月東信科技與母公司——東方通信簽訂了《委托開發協議》,協議商定從1999年到2002年,東方通信給東信科技劃撥10387.2萬元費用用於科研開發,其中1999年劃走1200萬元,2000年劃走2000萬元,2001年劃走3000萬元。『然而奇怪的是,這些資金都是每年的12月底纔打到東信科技的賬上,12月31日一過,這些資金就會被原封不動地打回東方通信的賬上,走賬用的名目是「與總公司往來款」』。東方通信的這位財會人士向記者透露說。
這位人士向記者詳細分析了走賬的過程——『這筆錢走得相當巧妙。因為這筆總額6200萬元的費用是合同簽署的研發費用,算作東信科技的收入,這是要交稅的。然而,1999年的1200萬元劃來後做了年終結算後,馬上劃回了總公司,並直接衝抵了管理費;2000年和2001年的5000萬元做了收入處理,繳納稅款275萬元,但這筆稅款最後卻由東方通信劃來了一筆錢填上。這些錢打回總公司之後,算作了東信科技的其他應收款,這在東信科技1999年的財務報表上有清楚的反映。而這筆錢最後由東方通信每月按正常撥來的300萬元生活費逐月衝賬。』
上述那位北京的財務專家分析說:『每月300萬元的款項可以按雙方的正常款來付,但6200萬元研發費用在東信科技這邊是應收款,在東方通信那邊變成了負債,而且是不用合同償還的債務。要注意的是,這筆資金轉一圈之後就從東方通信的淨資產中游離了出來,變成了想怎麼用就能怎麼用的活錢。』
據透露,東方通信與東信科技在《委托開發協議》後又簽了一份補充協議。記者看到,這份補充協議的雙方簽字人是東方通信的財務總監王中雄和時任東信科技法人代表的陳浩天。但讓人生疑的是,在這份合同上王和陳均沒有寫明時間,只是寫了8月9日,沒有年份。
2002年12月13日,浙江省經營管理研究會在杭州召開了2002年年會及表彰大會,東方通信股份有限公司施繼興董事長被授予了『浙江省經營管理大師』和『中國經營大師』的稱號。但東方通信不規范的財務運作也許將給其帶來很大的潛在危險。
作為中國最優秀的通信企業之一,東方通信一直都有著不錯的業績,然而2002年東方通信的年報卻讓很多人大跌眼鏡,公司的每股收益從中期的0.11元變成了年末虧損0.328元,經營形勢的嚴峻讓東方通信管理層飽受考驗。去年,東方通信曾爆出委托福建海興公司代理出口涉嫌違規走私事件,並因此受到了監管層的嚴懲。
在普天集團加強集團內部重組的背景下,東信作為普天內部的強勢公司之一,其財務疑雲給這家中國最大的電子信息集團整合增加了更多的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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