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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有資產流失案例的采訪中,經常能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侵吞國有資產的『招數』往往並不高明,甚至有些拙劣,但類似手法卻能屢屢得逞,並在監管各環節一路過關。記者調查中發現,在不少地方的國企改制中,由原企業負責人主導進行資產處理的普遍做法,正是一些本該充當國資『看門人』角色的人變換花樣一次次監守自盜侵吞國有資產的背後誘因。
這兩個廠長借改制掏空兩家國企
這是記者近期采訪的兩起原國企負責人變化改制花樣,導致國有資產大幅流失的典型案例:
新鄉棉織廠,原任廠長張同安先是在1998年注冊成立了自任董事長的私人公司,買斷了棉織廠主要生產車間價值2000萬元設備的經營權,為自家公司生產;然後大量變賣國有資產,幾乎將原有庫存產品和機器設備全部賣光,同時,又將廠房和家屬院以極低的價格賣出,廠裡新購的機器設備也全部用於自家公司的生產,其價格連副廠長都不知情;等棉織廠資產所剩無幾時,提出了破產申請;在申請破產期間,又開始大規模除名工人以降低安置費用,待申請獲批時,全廠已除名500多人,調離160多人;最後原任廠長又要求工人帶著安置費進自家公司,想不花一文全盤接下這個原本資產近億元的大型企業。
鄭州儀表廠被兼並前,管理層委托的資產評估,被當地檢察院調查認為是嚴重少評、漏評國有資產,僅其中位於繁華地段的一處房產,評估面積僅佔實際面積的一半。原任廠長又不顧職工反對,找來了一家有虛假兼並國企案底在身的私人企業,讓這家注冊資金1200萬的企業『吃』下了少評後資產也達3800萬的儀表廠。而檢察院的調查證實:其1200萬注冊資金除70萬的現金投入外,全部是虛假投入。將資產快吃光後,這家公司又把儀表廠一腳踢開,解除了兼並,而原儀表廠核心層10多人卻全到了這家私人公司任職,原廠長也成了這家公司的副總。
內部人主導改制誘發國資流失
記者了解到,當前許多地方的國企改制,在資產處理環節大都是由原企業管理層主導進行;而一些地方政府急於『甩包袱』,往往忽視了資產評估、收購處理環節的有效監管。
這兩家國企,一家要破產,一家要被兼並,同樣都要進行資產評估。一般而言,資產評估應由所有者進行,然後作價處理;但是這兩家卻都是由原內部管理者作資產評估,主導資產處理,導致的後果就是先盡量評低國有資產,然後自己接收。
河南省財經學院的史璞教授分析認為,『內部人收購』已成為當前不少地方處置國有資產中的一個常見現象,而這在國外是普遍反對的作法。一些地方政府對國企進行『甩包袱』式的改制,實施中又依靠原企業管理者來評估資產,通過交易盡量低評,隨後由內部人收購,甚至拿『乾股』變成所有者。國企改革的一個重點就是所有權和經營權分離,但是在國資處置中,內部人收購卻實際上又回到了兩權合一的路子上,這種模式存在很大弊端。
由於缺乏有效監管,內部管理人主導的資產處理便產生了很大的漏洞。一些地方在國企改制中要求『縣以下國企全部退出』,甚至提出『全部賣光』的口號,這種急於求成的指導思想給一些居心不良的內部人提供了大耍花樣的機會。
政府監管只對『文件報表』負責?
另一方面,國有企業有那麼多的婆婆,主管官員也有較高的專業素質,為何企業改制中的一些假報表、假文件竟能層層闖關,主管部門對明擺著的國資流失何以如此麻木?
一位主管官員曾經這樣回答記者的問題:我們只對文件報表本身進行審核。在對鄭州儀表廠的兼並中,那家私人公司於兼並前不久注冊成立,工商注冊登記地址竟然正是還未被兼並的儀表廠的廠址,公司『早產』了整整9個月!一家國企的兼並需要層層審批,這麼多把關人竟然連這麼明顯的破綻都未能發現,正是基於『只對文件報表本身進行審核』,因為畢竟工商執照是『合法』的、資產評估報告也是『合法』的。出了問題,頂多是把關不嚴,責任負不到自己頭上。這種看似層層把關的監管,實際上成了人人不負責的監管。
史璞教授分析,在一些國資流失案的背後,也不排除一些內部收購和一些政府官員間有內幕交易,通過『文件對文件』的形式,將資產流失形式上合法化。此種現象不但造成國資流失,而且會促成新的權錢交易和非法收入,在改革中引發腐敗現象,危害是雙重的。
他建議,為避免當前各地新一輪的國企改制成為少數人新的『暴富機會』,改制中一定要認真對待內部管理人收購問題,必須立下嚴規:國有資產要由政府評估;同時,要加強政府官員和收購人之間交易關系的監管,加大懲處力度,防止國資的『看門人』裡應外合侵吞國有資產。(新華社記者梁鵬古文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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