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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證監會首席顧問梁定邦先生曾經有許多話,給我留下印象的不多,但是他的一句話目前看來幾乎具有巫術般的預言味道:A股市場將會慢慢死去。
是的,滬深股市正在慢慢死去,這主要是股票的流動性越來越差造成的。
流動性是資本市場吸引投資者的關鍵,具有充沛流動性的市場纔能容納不同投資周期的投資者參與交易。有大量中短期投資者存在的市場纔能為進行戰略投資的機構投資者變動投資組合時,創造足夠的市場容量和空間。而目前,滬深股市的流動性非常窘迫,缺乏流動性的市場是死水微瀾的市場。
例證之一是目前券商普遍出現的營業部危機。中國券商主要是依賴營業部模式來拓展客戶群體。94%的營業部建立在地以上市,營業部的開支佔券商成本支出的65%左右。營業部模式本質上是一種適宜擴展而不適宜收縮的生存模式,營業部必須建造在商務活動和人口相對密集的鬧市區並且足夠豪華纔有吸引力。結果在行情比較好的時候,營業部就成了券商收錢的機器,而在行情比較慘淡時,營業部簡直門可羅雀。目前營業部危機實際上顯示出滬深股市以交易量為基礎特征的流動性在日益衰竭,券商經紀業務收入銳減,如果這種情況延續下去,券商將不得不出售、關閉或重組營業部,並最終在缺乏流動性中慢慢死去。
例證之二是目前超常規發展的各種基金,越來越明顯地缺乏流動性支橕。如果是新設基金,其在建立投資組合時,將不得不付出建倉股票價格飆昇乃至漲停的代價;如果是股票投資倉位較重的老基金,那麼其投資組合出現明顯的剛性,非常難以轉換。這顯示出對機構投資者而言,市場流動性已經漸漸枯竭,他們最終可能被禁錮在缺乏流動性的市場中,因難以換籌難以獲利難以變現而終結。
例證之三是滬深股市中的一些股指賴以建立的樣本股票價格波動越來越呆滯,股市融資功能幾乎逐年減少,滬深股市一年的融資額可能都不及香港聯交所幾只股票的融資額。姑且撇開滬深股市其他更為棘手的一系列問題不談,如果缺乏流動性的狀況繼續惡化,滬深股市將慢慢死去。
有沒有什麼可以緩解目前市場流動性及其欠缺的辦法?也許下列途徑值得考慮。一是考慮恢復T+0交易並降低印花稅,這樣市場交易量纔能放大,不同投資周期的投資者纔有參與交易的熱情。以交易周期長短來區分投資還是投機沒有什麼意義,關鍵是交易行為的合規性。
二是如果沒有質地優良企業可以上市,並且很可能新股上市不受市場歡迎的話,可以考慮金融類企業發行金融債券。目前國有銀行資本金普遍不足,券商雖經增資擴股但資本金也仍然匱乏,以往國有企業發債之所以不受青睞,主要是工業企業信用欠佳,而金融類企業因有國家隱含信用擔保並且其資本結構和產業資本結構有質的差異,因此如果國有銀行和券商為補充資本金而發行次級債券,相信可以給基金等機構投資者創造一個改善投資組合的機遇。
三是在滬深股市上加速推出產業基金。我們所稱的產業基金和國外的創業投資基金、金錢集合信托基金不同,它是通過證券市場公募的,必須進行充分信息披露的可流通的權益憑證。它和現在滬深股市已有的各類基金的最大差別,就是可以將公募的資金用於滬深股市股票、國債和可轉債之外的非流通股權和產業投資,當然這樣的產業基金存在著一個如何設計變現退出基金的問題。
四是加速股指期貨的推出,就股指期貨而言,最重要的並非最終股指期貨的具體方案包括了哪些樣本股票,而在於設計股指期貨的規則必須公開透明,股指期貨的維護方面沒有可暗箱操作的後門。因為股指期貨的合約是無限可創造的,這使得機構投資者有基本的避險工具。現在滬深股市令人悲哀之處,就在於人們已經清晰地形成市場前景的預期,卻難以改變這種預期本身。
滬深股市走到現在的困境,可以說是當初政策竭澤而漁的結果,尤其是幾年前超級牛市透支了股市未來的結果。老子在《道德經》中說,『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況於人乎?』意思是說狂風刮不到一個早晨,暴雨下不到一整天,是誰使它這樣的?是天地。天地間的狂風暴雨尚且不能持久,何況於人呢?滬深股市在經歷了早熟式的華彩之後,可能在百病纏身和缺乏流動性中慢慢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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