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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曉勇—溫州潘發實業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長,擁有溫州潘發國際貿易有限公司、溫州金源財富實業發展有限公司、山西教育網限公司、溫州市藍牙科技有限公司、溫州歐源建築裝飾工程有限公司等多家子公司。2011年預估年產值達到9500萬元。(據“2011年溫州創業青年楷模候選人”評選資料,2011年10月)資料圖片
2012年端午節後的上海南京東路,一個細雨紛飛的日子。身高約1.72米的潘曉勇融入熙攘的人群中。沒有人會把這個陽光帥氣的年輕人和“溫州走路老板”聯系在一起。他依然面帶笑容,暴富與赤貧的跌宕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輕微得難以捕捉。
他是2011年震驚全國的溫州老板走路潮中,披著神秘面紗的“走路老板甲”。從身家數億到負債近3億。他怎樣從一夜暴富到一夜赤貧?他“走路”的背後隱藏著怎樣的心靈交鋒?
他怎樣以“半黑暗”的狀態,輾轉於國內不同城市?他和他的債主又將如何面對未來?
“走路”240多天後,潘曉勇接受羊城晚報獨家專訪。他是首位接受媒體專訪的走路老板,他講述的故事揭開了2011年溫州老板走路潮那座龐大冰山的一角。
“走路”他只帶走十幾萬
2011年10月18日對潘曉勇來說,是一生都會銘記的日子。這一天,他離開溫州,開始“走路”。此時,據他被提名“2011年溫州創業青年楷模候選人”只有一個月。
時至今日,他作為候選人的個人資料仍然掛在網上。
羊城晚報:你對“走路”這種說法會不會特別敏感?
潘:沒有辦法的辦法。當時全是債主圍著我。我當時確實是一走了之,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4個手機6個號碼全部換掉。但走了,其實我挺後悔的。我現在的身份可以說是半黑暗的。我不敢告訴人家我在上海。
我表哥也欠債過億元,但他堅持下來沒有走,他每天至少接到10個債主的電話。煩惱多很多,但至少有一個光明的身份。
羊城晚報:離開溫州當天是什麼情況?
潘:我離開溫州是在2011年10月18日。
當天一大早,秘書打電話說,來了十幾、二十個要債的人。我就不想回去了。但在市中心遇到另一個債主,他帶著六七個人,逼我要錢。我說,我借你的500萬元三年,但給你的利息也接近400萬,能不能不要這麼逼我。但這幾個人一直跟到我家裡。我感到自己可能受到傷害,於是借口上廁所,拐了彎走了。
完全是臨時、被逼的。如果不是人身安全受到威脅,我不會想走。如果沒有這幾個人,我想我很可能堅持下來。但如果真的一直待下去,可能發生什麼?我也很難設想。也許進了公安局,也許像有些人一樣,從樓上跳下來……誰也不知道。
羊城晚報:你離開溫州後去了哪些地方?
潘:離開溫州之後,我在郊縣待了一個多月,想要看看情況。但是發現走的人越來越多,很多比我厲害的人都走了。我感覺沒有希望了,就離開了。之後去了上海、合肥、廣州、武漢……大概七八個城市。
羊城晚報:到這麼多城市,是因為逃避債主追債?
潘:(笑)死我都已經置之度外了,何況債主追債?我找外地的朋友,希望想些辦法,東山再起。當然,我現在沒有再想著賺幾個億,我希望能夠先做一些小項目,維持生計,再從頭開始。但是會收斂很多,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大膽(笑)。
羊城晚報:走的時候你帶了多少錢?
潘:走的時候,我什麼都沒帶。心非常冷,低落到了極點。有一張朋友的卡,裡面之前存了十幾萬元。後來主要靠這十幾萬。
幾億身家,真正帶走的只有這十幾萬元。
很多人不相信,有朋友說,你光身上的裝備就幾百萬哪。是!我的手機十幾萬元,四塊金表加起來上百萬。全都抵債抵給人家了。甚至連老爸老媽的房子都賣了。公司能變現的資產全都賣了,湊了一百多萬元,為了發員工的工資。我覺得銀行的錢、民間借貸的錢可以欠,但員工很辛苦,員工的錢不能欠。這筆錢我完全可以自己吞下來,但是我沒有!但很多人還是怨我。
羊城晚報:心理反差會不會特別大?
潘:是!以前我和表哥來上海,表哥坐著賓利,我坐著保時捷,到哪裡去,都是司機在樓下等,一路高架橋過去。現在,到哪裡去都要等地鐵或者公交,到目的地要一個多小時。現在纔知道,大上海真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