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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期待已久的成品油降價終於來臨。北京車主們在扛了半年的史上最高油價後,終於小松了一口氣。然而,針對當前成品油定價機制的質疑卻並沒有半點減輕,對成品油定價機制進行改革的呼聲更是愈演愈烈。
調價前一天的10月8日,發改委表示,現行的成品油定價機制並不完善,新的機制正在討論之中。有媒體報道稱,新的定價機制方案已到達國務院層面待批。而坊間最火的推斷是,將調價週期縮短爲10天,同時加入新的參照地。
這場山雨欲來的改革究竟要怎麼改?本報綜合國際經驗和各路專家的觀點,試圖理清這場改革的脈絡。
●新聞背景
我國現行的成品油定價機制是發改委以22個工作日爲週期,根據北海布倫特、迪拜、辛塔三地油價對國際油價進行評估,當三地成品油加權平均價格變動幅度超過4%時,即調整國內成品油的價格。
一問·變動幅度
4%的浮動誰能算準?
由於這個調價流程不夠透明,三地原油變化率的測算過於神祕,經常出現發改委與專業機構測算結果“打架”,與國際油價走勢“不合拍”的現象。
從2009年6月1日,現行成品油定價機制實行以來,國內成品油最高零售價格共進行了13次調整,其中9次上調,4次下調。以北京93號汽油爲例,從第一次調價到現在,漲幅約爲30%;而同一時期的紐約原油期貨價格僅上漲24%。
如最後兩次降價間隔長達16個月,在此期間,國際油價歷經多次起落,但國內油價卻是逢漲跟進,逢跌不動,或是少動。這期間,紐約油價跌幅高達22.6%,北海布倫特油價跌幅也有11.2%,而北京93號汽油價格只下調了2.8%。
其實不光消費者不懂,喜歡漲價的壟斷巨頭也看不懂。國內油價最近一次上調是在今年4月7日,北京93號汽油價格比2月20日上漲5.4%。而同期紐約油價上漲28%,布倫特油價上漲19.7%,同樣是不合拍,壟斷巨頭們大概也不會高興。
●專家解讀
測算現誤差 是因預留空間
在被問及三地原油測算公式時,發改委能源研究所一位專家對本報記者表示,“很複雜”,不方便透露。
不過這位專家指出,國內油價比國際油價漲跌幅度小得多,是因爲發改委一般會將這三種原油價格通過公式測算後,再留一定的幅度空間,而這個幅度空間就是爲了兼顧國內市場的宏觀調控。
二問·調價週期
限定22天長不長?
現行定價機制採用22天調價週期,是爲了反映國內煉油廠的原油採購成本,以“連續22個工作日”(1個月)時間爲週期的調價方式,便於準確掌握和核算煉油廠採購成本。
但不少人指出,正是由於22個工作日的長週期外加4%的大幅度,導致了自今年6月1日成品油調整價格之後,雖然國際原油價格上下波動,但是國內油價卻4個多月未進行任何調整。其間,部分地區甚至出現了油荒問題。
國家信息中心石油問題專家牛犁也認爲,“22天”不能及時反映國際市場石油供求情況。目前國內煉油廠原油採購到達國內口岸一般要30天左右。也就是說,從原油採購環節到煉製環節一般有1個月左右的滯後期,與瞬息萬變的國際油價相比有一定的滯後性。
不少媒體分析稱,新的定價機制或將縮短調價週期列爲改革的一個方向,如果這一說辭變爲現實,那麼將意味着不僅油價調整“滯後性”問題將能解決,還能使商家難以根據預期進行投機,有利市場穩定。
●專家解讀
縮短時間也不解渴 老問題還在
牛犁認爲,關於成品油定價機制改革的重點比較明確,即解決調價週期和油價變化幅度限定值兩個問題。
“22天和4%,在一定程度上緩衝了國際油價波動給我們帶來的衝擊,這是正面的作用,負面作用是國際油價漲完了,我們沒漲,國際油價掉下來了,我們又漲上去了。這種機制下,很難達到所謂的4%。”牛犁說。
有業內人士認爲,成品油定價機制改革是逐步的往前推,目前沒有絕對的“合理”。“要不然這個週期就算改成10天,甚至一個星期那也不合理,因爲執行一段時間以後,還會出現同樣的問題。”牛犁說。
三問·參照地點
爲啥不加入紐約?
參照國際油價確定國內油價,對中國這樣一個年進口石油2.4億噸,花費1300多億美元的石油消費大國來說,是個合理的方法。但問題是,“國際油價”的“國際”在哪裏?
國際石油定價多達近300種,如果從業內通行的做法來看,最主要的“三地”應當是布倫特、紐約和迪拜。
從國際石油交易量來看,布倫特油價無疑是最“國際”的,原因除了歐洲北海油田自己出產的原油之外,產自非洲和中東,並銷往歐洲的原油也採用這種定價方式。
此外就是紐約油價(WTl),從價值和規模來講它是全世界最大的能源期貨合約,因此WTI價格已經蓋過布倫特成爲全球原油定價的基準。而迪拜油價則被用於波斯灣石油定價,其產品主要出口到亞洲,中國就是其中的主要客戶。
至於位居我國選用的“三地”之一的辛塔油價,代表的是產自印尼並由該國的辛塔港出口的原油價格。但值得注意的是,我國石油進口來源中,印尼連前十位都排不上。
●專家解讀
三個參照地選擇沒問題
對於爲何參照這三個地方油價,國家發改委的專家並沒有過多解釋,而是籠統稱,這是綜合考慮國際流行因素和國內宏觀調控的結果。
中國石油大學副教授、中國能源戰略研究中心的郭慶方稱,中東和非洲國家布倫特代表世界上65%以上的原油貿易,所以布倫特和迪拜理應成爲參照地,而辛塔是亞洲的基準油。
對於坊間傳聞的,新成品油定價機制框架可能加入紐約油價的參考指標這一說法,國家信息中心石油問題專家牛犁表示不認同。他認爲,美國本身並不出口原油,因此紐約油價對我國進口原油的直接影響並不大。
一般來說,目前我國選用的三地的油價變化比紐約油價要平穩一些。例如今年初,受利比亞局勢不穩和全球經濟復甦受阻的影響,紐約油價出現多次暴漲暴跌行情。
紐約油價暴跌的時候,國內消費者自然會受益,但一旦出現暴漲,壓力也會轉移到消費者身上。因此牛犁表示,別把參考地看得那麼重,因爲選誰並不重要。
我國原油進口來源國
沙特33.1
安哥拉24.4
伊朗 19.4
俄羅斯 16.2
伊拉克 10.0
阿曼 9.2
蘇丹 8.9
哈薩克斯坦 8.5
科威特 7.9
阿聯酋 7.5
單位:億元人民幣
注:數據爲原油進口額
四問·誰來掌價
能否讓“兩桶油”競爭
一般來說,壟斷就會催生高價。2000年左右,當手機剛剛進入中國人的生活的時候,中國移動(微博)和中國聯通(微博)這兩個大佬壟斷了中國的手機網絡運營。“打6毛、接4毛,短信1毛5”的手機費現在看來如同天價。
不過,10多年後的今天,手機主叫通話費降到了0.2元,被叫收費已經絕跡,短信費更是降到了以分計。
實際上,我國成品油定價機制改革,同手機的普及幾乎是同時開始的。既然移動通訊市場的定價可以放開,在兩家(或者三家)巨頭的競爭下實現價格的逐步下調,惠及消費者,那麼,同樣是巨頭壟斷,中石油和中石化這“兩桶油”,爲何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移動和聯通的競爭,在這“兩桶油”身上,能否再現?
●專家解讀
終極目標:完全市場化
中國石油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副院長董秀成認爲,油價市場化的趨勢是不會動搖的。當前開採原油的上游是國家要控制的,而中下游基本上已經放開,當下國際資本、民營資本已經紛紛流入石油行業就是證明。
牛犁也認爲,這些領域如果完全市場化,也會產生如通訊行業的競爭。市場化是終極目標,不過,現在還不可能一下子放開。
●外國油價怎樣定?
美國:市場定價跟着國際走
美國成品油價格實行市場定價,幾大石油公司和加油站自行根據市場情況調整成品油的零售價格。而美國市場成品油價格由四部分組成,即原油成本、煉油成本、稅費以及配送與營銷成本。
而這只是在理想狀態下的價格,現實中,還會受外部因素影響。如供求關係、本幣匯率、季節性消費、國際局勢等。
比較中美成品油價格構成,其中差異最大的是稅費部分。美國成品油稅費爲固定價格,不隨油價波動,其中包含了聯邦稅和州稅,這兩部分一般在油價的15%以下。
而我國成品油價格中,稅費佔到三成以上,包括消費稅、增值稅、城建稅等。如果除去這部分稅費成本,我國的成品油價格並不比美國高。
俄羅斯:串通漲價政府開罰單
如果說中美都是石油進口大國,高油價源於供不應求,那麼作爲石油出口大國的俄羅斯,高油價就更令人難以接受了。
今年以來,國際油價的上漲令俄政府大賺一筆,但本國的消費者卻也要承受高油價的壓力。俄羅斯油價實行市場定價,定價權掌握在幾家壟斷企業手中。
今年初,俄羅斯石油、盧克石油等幾家石油公司曾聯手提高汽油等油品價格,引起俄政府不滿,以反壟斷罰單的形式迫使巨頭們降價。
不過,僅一個月後,油價再次上漲,爲此,巨頭們的解釋是:汽油價格完全是按照市場機制客觀確定的,並不存在獲取超額利潤情況。
委內瑞拉:政府補貼油比水便宜
委內瑞拉是全球第五大石油出口國,石油資源極爲豐富。
該國政府對油價實行鉅額補貼,使得國內成品油價格十分低廉,一升95號汽油的價格只相當於人民幣1毛4,甚至比瓶裝水還要便宜。
本版文/高小娟記者楊錚溫如軍 製圖/李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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