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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社會各界關注的月餅包裝問題,國家質檢總局和國家標准委在深入調查研究並公開征求意見的基礎上,9月5日發布《月餅強制性國家標准》,決定於2006年6月1日起實施。天津日報《經濟周刊》博士咖啡會客廳主持人邀請到南開大學經濟學院鍾茂初和梁秀山博士,就月餅過度包裝引發強制性國標這一事件背後所反映出的一些問題進行了討論。
記者:近幾年來,作為中秋象征的月餅包裝越來越過豪華,引起多方爭議。最終導致了國家質檢總局和國家標准委出臺《月餅強制性國家標准》,在這背後反映出了什麼問題?
梁秀山:這首先反映出了中國的市場經濟還不是很發達,市場機制不夠健全。因為這類標准可以不由國家來制定,而是應該由市場來調控的。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月餅從包裝到質量不斷提高,這是中國傳統文化的復興和發展、人們生活更為豐富的表現。目前中國消費市場的構造是非常復雜的,而我們目前選擇的空間也很有限,這也說明了中國市場經濟不夠發達。至於過度包裝問題,不單單是月餅如此,還有很多領域內都存在這個問題。這是中國市場經濟在初期階段的現象,將來中國消費市場成熟之後,這種現象自然就會消失了。
鍾茂初:單從經濟或是經濟增長這個角度來說,只要有購買需求、有利潤空間,生產者、經銷者就會進行生產和銷售;對一部分消費者來說,有這樣的消費能力,也會選擇高價月餅;而對於政府部門來說,能獲得利稅,市場能夠繁榮是他們所希望的。但由於包裝物並沒有實際的作用,因此過度包裝對環境、資源有一定的負面影響,比如資源的浪費、廢棄物對環境的污染等。所以說,國家出臺這項政策一定意義上能夠起到扼制這種形式的資源浪費。
記者:為何會出現『天價』月餅?我們應該怎麼看待這樣的現象?
梁秀山:月餅問題是中國的傳統文化現象和目前的一種特殊階段的經濟現象決定的。我同意鍾教授的看法,包裝過分的『天價』月餅勢必會導致浪費資源、污染環境等等,需要加以控制。
中國飲食文化的發展應該是件好事,這證明中國人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但靠市場來調控這種現象還需要過程。目前中國人的思維習慣可能還接受不了這種現象,其實這種精包裝的月餅還是代表了一種趨勢,它有利於一些產業的發展,比如包裝產業等等,如果完全采取壓制方式的話,其上下游產業鏈也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政府可以采取多樣化的方式來進行調解,例如設置消費稅等來加以調控和誘導,這既可以改善這種狀況,同時也可以增加國家財政收入。
記者:對於月餅過度包裝這一類現象,最根本要解決的是什麼問題?
鍾茂初:對消費者來說還是一種理念的問題,這體現在對於可持續性消費的理解,以及不要單純追求物質方面的提昇。其實『高包裝』的這種消費趨勢就是把這種基本消費品變成豪華品,將原本不是消費品的商品轉化為基本消費品。目前,大眾提昇消費需求主要反映在物質方面的提昇上。而我認為我們應該更多地從人文方面、生態方面考慮,來提高人們的消費層次。從這方面來說,我們必須要改變固有的理念。
至於采取怎樣的具體解決手段,我也認為采取稅收調控的方法會起到一定的作用。高價月餅帶來的超額利潤不應該完全被生產企業所佔有,因為這種方式消耗了大量的資源,所以其中一部分的利潤也應該回饋給社會。
梁秀山:我對此有些不太相同的觀點。目前中國的市場經濟不是很發達,月餅是比較特殊的一種商品,只是在中秋節前後纔銷售的一種食品,它有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需求,企業准備一年纔有這麼兩三個月銷售時光,應該適當地給他們一定的利潤空間。所以國家不應過度地限制,而應當促進、引導月餅產業向合理化方向發展,不能一刀切。至於其中的環保問題,可以考慮回收再利用。這樣同時也就把這個產業鏈拉長了。目前我國各類經濟需求很大,現有市場完全可以做得更大,應該讓市場向專業化、多元化方向發展,以使消費者有更多的選擇空間。
記者:目前國外在類似的消費品上,是否也存在過度包裝的問題?
梁秀山:日本在包裝方面就十分講究,認為這也是一種文化的享受。好的包裝可以提昇商品的附加價值,為企業創造更多的利潤,國家也能因此獲得更多的稅收。但國外在追求精致包裝的同時,還很重視環保問題,在消費品廢棄物的回收再利用的環節上做得比較完善。中國目前在這一方面還做得很不夠,我覺得更好的是應該從環保產業政策去思考,這樣既可以擴大經濟發展又可以更好地保護環境,實現經濟和環境的協調發展。如果能讓企業看到環保產業蘊含的效益,它們就會願意主動地去參與環保,購買環保設備等等,所以說懲罰不是唯一的手段,我們也應該吸取國外這方面的先進經驗。
記者:國外各界對過度包裝商品持怎樣的態度,是加以限制呢還是鼓勵這類消費?
梁秀山:國外這種限制性的措施還是比較少的,發達國家總體上還是鼓勵消費的。開豪華車、住豪華公寓這是身份和社會地位的象征。我們國家過去受計劃經濟影響的時間較長,對於消費者的消費行為,國家並沒有大張旗鼓地促進消費文化的發展,過去講求的就是艱苦朴素,這裡還存在一個消費觀念不同的問題。而改變消費者的理念需要相當長的一段過程,這是比較難的。
鍾茂初:換一個角度說,企業追逐利潤是無可厚非的,但是企業本身也得有自身的道義,必須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如果是對環境資源破壞很嚴重的話,企業也該進行自我控制,這也是企業自律行為的體現。不能單純為了獲利而不顧社會效益,這一定程度也反映出企業的社會形象。在歐盟一些國家,如果不是環保產品的話,消費者可能根本就不會購買這個企業的產品。
記者:對於解決『過度包裝』這方面的問題,您二位有什麼樣的建議?
鍾茂初:這類的問題還是由行業協會來管理會更好些,如果國家要采取調控措施的話應該用經濟的手段,從價格、稅收上入手。另外還要提高消費者的消費意識,促進和誘導消費文化的健康發展。同時,加強企業的環保意識,可以相應地出臺一些政策,讓企業有責任去承擔廢舊資源的再利用。這就比較符合國家目前的產業政策。
梁秀山:這是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兩方面的權衡問題。這兩方面都是很重要的,不能過度地強調某一方面。我們倡導建立節約型社會,並不是限制人們的資源消費量,那樣必然會降低我們的生活福利。我們創建節約型社會實際上是要通過產業結構的調整,提高資源的利用效率。節儉並不是建立在降低生活質量上的。怎樣提高我們的資源利用效率,讓市場機制能進一步的發揮作用這是今後改革更應該思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