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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成功男性的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性。那麼,一大群成功女性的背後,是否應該有一個更偉大的男性呢?
劉長樂就是這個問題的最佳答案。作為鳳凰衛視的創始人、主席兼行政總裁,劉長樂打造出像吳小莉、閭丘露薇這樣的『女大牌』,卻希望自己『名氣越小越好』。
這個女人背後的男人,兼顧了詩人和商人的氣質,就是要在洋人把持的媒體話語權中給華人也佔個位置。
女人和男人
劉長樂一生中最驚心動魄的時刻往往與女性有關──這種說法或許有些誇張,其實倒也不假。
最近一次就發生在今年3月。當時,著名的『戰地玫瑰』閭丘露薇在伊拉克戰爭爆發的第一時間返回巴格達,結果在過境時海事衛星電話被伊方封存,一度與總部失去聯絡長達十幾個小時。
『當時我真是焦急萬分,』現在回想起來,劉長樂的頭上還有些冒汗,『我與美聯、路透的記者都聯系過,還告訴具體負責人:閭丘一有消息,馬上打電話給我,不管有多晚。』結果,閭丘打回來的第一個電話沒接通,後來還是她留下號碼,劉長樂親自打過去的。
『當時我和閭丘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兩人竟然在電話兩頭哽咽起來。』而閭丘在她的新書《我已出發》中是這樣記錄這個驚心動魄的時刻的:沒有劉總,就沒有我閭丘;沒有閭丘,也就沒有這本書。
另外一個時刻發生在1998年3月19日。當時,國務院總理朱金容基在新一屆政府的記者招待會上點名讓吳小莉提問。坐在熒光屏前的劉長樂頓時又驚又喜──中國領導人像這樣在公開場合表示對一家媒體的喜愛,並能叫得出記者的名字,此前還從未聽說過。而朱總理的回答,當天就讓香港股指上漲340點,隱性價值估計達到2000億港幣以上。
記者:鳳凰衛視特別擅長打出女主播、女記者、女評論人的品牌,像吳小莉、陳魯豫、閭丘露薇等都是女性。是否主打『女性牌』本身就是鳳凰的一種策略?取名為『鳳凰』之意是否是早有這樣的打算?
劉長樂:在古文中,鳳為陽,凰為陰,『鳳凰』二字就是陰陽結合,代表的是中國傳統文化。我們並非故意強調女性的品牌──鳳凰和龍都是中國的吉祥物,都在天上飛,但是龍陽剛有餘,美麗不足。我們認為,鳳凰五彩繽紛的形象,比較符合電視媒體的特征。
說到鳳凰內部女性員工比較出跳,其實是指記者和主持人的隊伍中女性比重偏大;相比之下,我們的評論員全都是男性。當然,女性做記者有天生的優勢,現在香港的大部分記者都是女性。
這次伊拉克報道中,有很多人『投訴』我說,派到戰爭第一線去的全是女的,實在是太殘忍了。其實,那些女記者回來後最大的感慨是:最辛苦的還是男人──他們往往既是攝影師,又是司機。那次隗靜(派科威特記者)凌晨3點被美國憲兵趕出軍營後,傷心地哭了起來,一路還是搭檔的蕭燕(隨行的攝影師)哄她開心的呢。
記者:對於公眾而言,您的很多女員工可能現在比您本人還要有名,還要『大牌』。在這麼一大群『女大牌』的包圍下,作為男性,您是否也會隱約感到某種壓力?
劉長樂:(笑)我的追求是:她們的名氣越大越好,我自己的名氣越小越好。說實話,這是我一直以來的想法。
但是,有一點我認為她們非常可貴:這些『女大牌』不管自己名氣有多響,做起事來都是平易近人,非常低調,因為『大牌』指的是你所做事情的成果以及社會影響力,而絕不是指你行為的方式。所以,在對待新聞上,我們都是一樣的亢奮,一樣的不恥下問。
詩人和商人
1951年劉長樂出生於上海。說起自己的名字,他笑著證實了記者的猜想,『對,我就是出生在長樂路上的。不過,當時父親還有另外一層意思:我的哥哥生在1949年新中國成立,所以取名為「全勝」,就是「全國勝利」;而我要晚兩年,所以就是「長久快樂」。』
或許是命運的垂青,劉長樂就真的『長久快樂』下去了。1980年從北京廣播學院畢業後,劉長樂進入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工作。由於他本人塊頭大,嗓門響,語速極快,思維清晰流暢,很快形成了風格鮮明的『劉氏播報法』。這個『拿手絕活』不僅讓他順利地從普通記者做到高級管理人員,而且也為日後創辦鳳凰培養了一大『嫡傳弟子』。
1988年,劉長樂果斷抓住時機,辭職下海經商,先是從事石油制品的中間貿易,而後又在房地產市場斬獲頗豐。然而,就像他自己的一句名言,『先學會寫詩,再學會做生意』,劉長樂的血液裡始終澎湃著做新聞的衝動。這種難以言說的歸屬感終於讓他在1996年創辦了鳳凰衛視中文臺,並一發不可收拾,接連開辦歐洲臺、美洲臺、電影臺和諮詢臺。
『我的辦公室在鳳凰大廈9樓,可我總喜歡往19樓跑──那裡是討論節目制作的會議室。我特別喜歡和他們一起「頭腦風暴」。』劉長樂告訴記者,伊拉克戰爭期間,他每天工作18個小時,整天圍著伊拉克地圖,亢奮地不得了,恨不得自己也『殺將過去』。
然而,要是認為劉長樂只是個『欲飲琵琶馬上催』的詩人,那麼就大錯特錯了。投資傳媒,特別是投資電視行業,正是他本人經商中最精明的一筆。他如數家珍地告訴記者,目前中國內地電視媒體的廣告總額只佔G DP的0.5%都不到,而發達國家的這一數字要超過1%,更不要說這些國家本身的G DP基數已經很大了。
『所以,未來20年裡內地的媒體市場將非常看好』,劉長樂肯定地說,『我看還不是8、9點鍾的太陽,是5、6點鍾的太陽。』
記者:您最早從事的是媒體工作,然後下海經商,最後又回到了媒體這一行。即使現在身為商人,您是否仍然有在采訪第一線衝鋒陷陣的衝動?劉長樂:可以說,做新聞是我與生俱來的衝動。現在我就對自己的工作狀態不太滿意:我每天90%的時間都花在了內部管理、資金運作上,只有10%的時間來關心節目內容。但是就是這10%讓我感到很亢奮,而且會很快地進入狀態。
每當碰到突發事件或重大報道,我的第一反應往往是:『如果我是記者……』,而不是『如果我是管理者……』。盡管這樣有時會妨礙內部管理,但我認為這纔是真正的『內行管內行』。
記者:所以有人評價說,您投資鳳凰只用了10%的財力,卻花了90%的精力。換言之,就是您只用了10%的精力去管理剩下90%的財產。作為商人,您認為這樣的投入合算嗎?
劉長樂:我對自己的定位始終是一個媒體人──以前是記者,現在是媒體的商人。一個人到了一定的階段,資本積累和事業成就感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是最高的境界。這時你考慮的不再只是投資回報率,也不是如何增加市值,而是一種自我陶醉、自我滿足。
記者:鳳凰衛視目前已經成功地完成了一個企業的產品階段和品牌階段。然而,您自己也承認,您與默多克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在資本階段的運作經驗不足,反而對媒體本身投入了太大的熱情。您認為這是一種缺點,還是一種優點?『寫詩』的氣質是否也可能妨礙您『做生意』?
劉長樂:我今年已經50多歲了,人的精力畢竟有限。不過,我下一步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用人──我自己可以不必去研究資本運作,但我必須培養在金融、法律等相關方面的專業人纔來為鳳凰運作資本。一個人畢竟不能包打天下,而我寧願將更多的精力放在節目制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