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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軟創始人比爾·蓋茨連續多年名列世界富豪排行榜之首,他的身份不言而喻。但如果說微軟人人捧上了金飯碗,許多人也許不會相信。然而,《華盛頓郵報》最近的一篇報道揭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微軟員工不但個個捧上了金飯碗,而且可以說是富得流油。當然,這絕非得益於他們每月的薪水,而是股票期權。
10年前他恨蓋茨給他期權
10年前的蘭德爾·撒切爾在微軟也許很不起眼,因為他的工作與高科技無關,他為老板蓋茨燙衣服,說是蓋茨的侍應也不過分。按理說,跟老板這麼近,應該與蓋茨很熱乎,但相反,他對蓋茨恨得要死,因為老板拿股票期權而不是實實在在的鈔票來打發他。這還是1987年的事,頭銜為營銷助理的撒切爾當時28歲。那時,他一點不清楚期權是怎麼回事。事實上,不要說他,恐怕全美國也沒有多少老百姓知道期權是什麼。說白了,期權就是可以在規定期限內按照一個固定價格購買股票,如果這支股票暴漲,那麼,不起眼的期權就可以為持有者帶來以噸計算的鈔票。
10年後期權帶來身家百萬
蓋茨給公司所有的正式員工提供了期權,即便是像撒切爾這樣與高科技無關的員工。撒切爾說:『我當時氣憤不已,一心只想著辭職。現在看來,我沒辭職真要感謝我命好。』氣憤歸氣憤,工作還得乾。撒切爾把那些期權隨隨便便地塞進了抽屜,在微軟勤勤懇懇地乾上了10來個年頭。他做夢都沒想到,等他38歲從微軟退休時,他竟然會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百萬富翁!撒切爾現在居住在西雅圖市中心黃金地段的一幢豪華公寓的頂樓,能把西雅圖海灣和奧林匹亞山的美麗景色盡收眼底。他在一個班卓琴培訓班報了名,每天准時去聽課,在社區教堂做些義工,還有就是帶著孩子去附近的公園玩耍。他只需每個季度與財務顧問見一次面,對對賬目。他知道,只要保持理性,他這輩子不用工作也能保持闊氣的生活。
期權創造財富神話
在美國的高科技狂熱中,一群單身貴族在西雅圖的東南方譜寫了財富故事,大約1萬名微軟僱員憑借蓋茨給他們的期權成了百萬富翁。當然,憑一紙期權暴富的時代將在今年宣告結束,因為微軟將停止給僱員提供期權。實際上,因為3年前微軟的股票狂跌,此後發行的期權已經不值一文。微軟目前面對的是如何處理在高科技泡沫破滅之後招募的員工的憤憤不平,因為這些後來者聲稱,既然期權已經不再值錢,公司就不應把期權作為一種福利繼續提供給他們。為了平息這一紛爭,微軟准備向全球的5萬名僱員提供內部優惠股票,只要員工繼續留在微軟,這種股票在未來一段時間之後就可以上市拋售。
雖然期權將成為歷史,但微軟僱員在西雅圖聚斂起來的巨額財富繼續向這座城市的方方面面滲透。微軟人仍在大把大把地花錢:投資、置地、炒樓……他們究竟掙了多少錢可供如此大方地消費呢?華盛頓州勞動與就業保障部的經濟師羅伯特·帕爾說,據最新統計,從1995年到2002年,西雅圖地區的軟件公司期權收入大約在300億美元,其中絕大多數屬於微軟人。如果把這些錢平均分配給西雅圖灣地區的330萬居民,每人可以分得近1萬美元。
1999年,期權為微軟人帶來了人均百萬美元的收入。那時候,全美國的投資者都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搶購微軟股票,使得本已收益豐厚的期權持有人的收入水漲船高。當時微軟的股價創下了歷史紀錄,達到了每股59.56美元,而微軟在1986年上市時每股基礎價只有10美分。在股指一路飆昇的時候,微軟人在自己的計算機上安裝了空白表格程序,只要輕輕敲一下鍵盤,他們的實時期權收益就能呈現在眼前。許多人為數字的變化欣喜若狂,因為這意味著他們這輩子永遠是富豪了。撒切爾說:『我們擁有的財富是我們從來不敢想的。』專門為微軟提供諮詢的經濟學家迪克·康威說,1999年年底,8000名微軟員工從期權中賺到了80億美元,人均收入100萬美元。康威說:『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出現過,今後恐怕也不會發生了。』
微軟期權為西雅圖經濟把脈
毫無疑問,微軟的期權財富對西雅圖的經濟和消費水平帶來了巨大衝擊。從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隨著微軟員工從期權中賺的越來越多,整個大西雅圖地區進入了一個瘋狂的高端消費時代。建築工人一批批地開進了市郊的許多社區,為的是修繕數以千計的豪華住宅———這些房子的主人全是微軟期權的主人。在風景秀麗的西雅圖東郊,被當地人稱為微軟別墅群的一幢幢豪華住宅拔地而起。突然間,豪華游艇、法拉利賽車和Steinway鋼琴等高檔商品都需要預訂,而且還要等上很長時間纔能提貨。名貴新車數量激增,加上人口增長了15%,使西雅圖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交通堵塞。在風險投資上,西雅圖僅次於硅谷,大把大把的錢砸進了網絡世界,盡管其中的絕大多數開張不久就倒閉。甚至連精神疾病和心理疏導專家的數量也猛漲了55%,許多相關專業的畢業生到這裡來不愁找不到飯碗,原因就是微軟的期權富豪在燒錢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壓力。圖書館、加油站、學校、公園以及養老院更是猛增,西雅圖地區首屈一指的華盛頓大學也受益匪淺,該校從微軟獲得的慈善捐款多達2.84億美元。
然而,2000年,在微軟期權收益隨著股市暴跌而下滑後,當地經濟也一起『跳水』。2001年初,西雅圖和整個華盛頓州開始進入經濟衰退,比全國其他地區提早了3個月。即使是現在,當地經濟還沒有出現明顯的復蘇跡象,失業率更是高達7.7%,為全國最高。
期權財富讓他們困惑
盡管如此,微軟期權創造的神話不可能這麼快就消退。相反,許多微軟期權富豪面對百萬千萬甚至億萬身家反而陷入了巨大困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那麼多錢,不知道這輩子該怎麼花這些錢。他們確實很聰明,很勤奮,而且有理想有抱負,但一旦真正成為巨大財富的主人,頓時就失去了主張。許多心理諮詢專家說,他們接待過的不少微軟人都或多或少有這些困惑,要麼對親朋好友的關系十分警惕,要麼把錢看得比妻兒老小還重要。舊金山的心理專家斯蒂文·戈德巴特在過去的8年中為高科技富豪開辦了幾百場講座,他創辦的『金錢、意義和選擇研究所』將這種現象歸納為『突然致富綜合癥』。戈德巴特說:『財富對這些人帶來了許多挑戰性的問題,包括如何處理與妻兒老小和親朋好友的關系。許多高科技精英不習慣這種情感挑戰,乾脆選擇了回避和退縮。』
金錢『大撒把』
為了給這些富豪排懮解難,一些指導他們如何『變窮』的機構在西雅圖地區應運而生。一個名為『社會風險伙伴』的機構已經與幾百位微軟期權富豪進行了成功合作,指導他們如何『撒錢』———組織這些大款去規模和財力較小的教會從事義務勞動並提供捐款。該機構的副總裁保羅·舒梅克也是微軟的前僱員,他自己在期權上也小發了一筆。據他透露,來他們這裡入會的微軟人的身家都在500萬美元到1500萬美元之間。
吉迪恩·羅森布拉特就是其中之一。1991年進入微軟之後,他很快發現期權把他帶入了一個金錢主宰一切的世界,他妻子就是他在微軟認識的,兩個人的期權收入加在一起非常可觀。他說:『我們首先在郊區買下了一幢大房子,然後裡裡外外重新裝修了一遍。』帶著兩個年齡分別為2歲和4歲孩子生活的這對闊佬夫妻慢慢發現,銀行戶頭的不斷膨脹讓他們不知所措。現年40歲的羅森布拉特說:『財富簡直是一筆不可思議的禮物,我們又不想當愚蠢透頂的守財奴。』他在2001年從微軟辭職,以極低的薪水應聘到了一家剛剛創辦起來的環保網站當總裁。他們不惜把郊區的大房子賠本出售,然後在西雅圖市區的一個中產階層社區買了一幢2000平方英尺的房子。他妻子現在又回到微軟營銷部工作,只是象征性地拿一點薪水。他們已經拿定主意要限制兩個孩子的遺產繼承。為此,夫妻倆還起草了一份准備留給兩個孩子的家訓,大談特談勤奮、激情以及給後人留下一個美好世界等。羅森布拉特說:『我們希望兩個孩子依靠自己去奮斗,而不是躺在我們的財富上。』
與羅森布拉特夫婦一樣,蘭德爾·撒切爾夫婦也保持著清醒頭腦。盡管衣食無懮,但自從離開微軟之後,他們在日常開支上十分謹慎,除了剛開始的一陣狂熱消費外,現在他們不亂花一分錢。他們說,主要原因是自己離開得早,與其他許多微軟元老級員工相比,他們的財富很少,只有200萬美元。他們全家現在只有一輛汽車,而且還是1979年出廠的德國大眾牌甲殼蟲轎車。撒切爾也幾乎從來不買新衣服,上街辦事從來都是穿著已經磨損得發白的牛仔褲。一些依然在微軟工作的昔日同事有時候會問他們,這種日子過得是否無聊乏味。對此,夫婦倆回答說沒有,但有時候也有這種擔懮。撒切爾說:『我們只希望自己不要浪費了這麼多的可支配的時間。雖然有時候挺擔心的,但大多數時候我們不會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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