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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美國政府懸賞2500萬美元加緊搜捕薩達姆的時候,它也將目標盯向了另一樣同樣有價值的東西:薩達姆的巨額財產。美軍佔領巴格達的時候,調查員發現,大筆錢財正從伊拉克政府控制下的銀行賬戶轉移到中東地區的私人戶頭。
希望能找到薩達姆財產的不僅僅是美國政府,十多年收不回貸款的債權人、各種金融機構和個人,他們都在暗暗尋思,薩達姆王朝究竟斂了多少錢財,它們如今在哪裡,他們何時纔能在巨額財產分配中分得一杯羹?
關鍵尋寶線索
最有可能發現這些錢去向的線索,可能還是伊拉克政府的有關文件。但要想得到這些文件又談何容易,在薩達姆政權的最後幾天,這些文件可能都已經被銷毀,戰爭打響後,許多伊拉克的政府大樓也被炸彈炸毀,文件大概早已化成灰燼
美國情報機構認為,有理由相信薩達姆的私人財產仍然保存在居住在日內瓦的薩達姆家族成員中,而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薩達姆同父異母的弟弟巴爾贊。
巴爾贊可算薩達姆最喜歡的同父異母兄弟,今年53歲。在薩達姆家族的核心成員中,他被認為是最有經濟頭腦的人,他是整個洗錢活動的中心人物,也是最能擔當如此重任的人。1989年到1998年,他出任伊拉克駐聯合國的代表。在這個職務上,他充當著薩達姆和他的王朝的財產管理員。巴爾贊的女兒嫁給了薩達姆的兒子烏代,1998年,兩人婚姻破裂,巴爾贊失寵,但他仍然得以在巴格達和日內瓦之間自由穿行。1999年,他被召回到了巴格達,但毫無疑問,他在瑞士留下了相當數額的財產,並且可能隱藏得更加天衣無縫。
在薩達姆政權倒臺後,美軍在巴爾贊的住處找到了許多文件,其中包括一封上世紀90年代他寫給薩達姆的重要信件。在這封長達9頁的親筆信中,巴爾贊詳細報告薩達姆名下各種資金運營狀況,並提出了將上述資金隱藏起來的具體辦法。
今年4月17日,巴爾贊被美軍抓獲,有報道稱,這位薩達姆的『財富主管』一直被關押在巴格達機場附近某個秘密地點接受審訊。在審訊中,巴爾贊已經非常合作地交代了薩達姆政權的種種秘密財富的下落,調查人員認為『還比較可信』。一個名叫約翰·法西特的調查員稱,他已經發現了100個由巴爾贊控制的賬戶。他還發現,一些同伊拉克做石油交易、參與洗錢活動的掮客,也同時在為恐怖組織工作。
最近還有一些報道說,薩達姆試圖將他的巨額財產轉換成不大容易追蹤的硬通貨,比如黃金和鑽石。曾經就有一個神秘的珠寶商受薩達姆指派,前往泰國,任務是收購價值數百萬美元的鑽石。幾個月前,同是這個珠寶商還受烏代指派,在泰國購買了一個價值75萬美元的鑽石戒指。
但最有可能發現這些錢去向的線索,可能還是伊拉克政府的有關文件。但要想得到這些文件又談何容易,在薩達姆政權的最後幾天,這些文件可能都已經被銷毀,戰爭打響後,許多伊拉克的政府大樓也被炸彈炸毀,文件大概早已化成灰燼。
遇阻銀行保密
瑞士銀行一直恪守為客戶保密的原則,這讓美國無法得到銀行的合作,除非有證據表明,這些賬戶是與薩達姆政權有關聯的,瑞士銀行纔肯合作,但如果無法接近銀行客戶資料,美國調查機關又很難先證明這些賬戶與薩達姆有關,這讓美國政府陷入了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尷尬境地中
如果薩達姆的財產真的被找到了,那美國人想要如何處置他們呢?美國官員說,他們會拿它來重建伊拉克,美國國防部副部長沃爾福威茲在國會作證時曾說,屬於薩達姆的任何錢財一經發現,就應該拿來彌補美國可能發動的對伊拉克的戰爭。當被議員們問起美國是否要獨自埋單時,沃爾福威茲說:『(薩達姆)一定有很多錢,我們並不需要自己付賬。』
還有一個別的用途,至少已經有兩名美國律師向薩達姆提起了訴訟,指控他在『9·11』事件中負有責任,而伊拉克至少已經在一個官司中敗訴,也就是說,律師和他的當事人可以要求從這部分錢中獲得補償。早在1990年入侵科威特前,伊拉克就欠下了多達1000億美元的外債,債權人包括法國政府和韓國的現代建築公司,他們現在當然也都希望討回欠款。
但各國銀行的保密政策給美國的調查工作帶來了困難。瑞士銀行一直恪守為客戶保密的原則,這讓美國無法得到銀行的合作,除非有證據表明,這些賬戶是與薩達姆政權有關聯的,瑞士銀行纔肯合作,但如果無法接近銀行客戶資料,美國調查機關又很難先證明這些賬戶與薩達姆有關,這讓美國政府陷入了雞生蛋、還是蛋生雞的尷尬境地中。美國法律允許當局在戰爭時期沒收敵人的財產,但很少有其他國家有這樣的法律,瑞士表示,一定要法庭的命令纔能凍結任何可疑賬戶,這使美國調查機構一直抱怨,其他國家不肯合作。
不過最讓人擔心的還是美國聯邦調查局(FBI)。雖然它最近吹噓,他們已經對電腦系統進行了昇級,可以讓他們輸入一個恐怖分子嫌疑犯的名字後,就看到所有政府數據庫中的信息,但人們認為聯邦調查局的情報網很失水准。美國《新聞周刊》上曾報道,一名摩洛哥新聞記者卡達·賴尼密的寓所最近遭到FBI造訪,原因是他的鄰居告訴FBI,這名記者的家裡經常出現身份不明的阿拉伯人。當FBI得知,賴尼密最近只是在打算開一家阿拉伯餐館,那些人是他的家人,外加一名正在幫他的生意人後,向他道了歉。讓人吃驚的倒不是FBI的來訪,而是FBI對這名記者幾乎一無所知。作為記者,賴尼密擁有出入白宮的通行證,在白宮留有詳細個人資料,如果FBI真的能看到政府數據庫中的所有信息,他們應該馬上能從電腦系統上知道他是誰。但事實是,FBI並不知道,FBI事後不得不承認了他們的低效率。
美國財政部現在只能指望聯合國和世界清算銀行這樣的組織為搜尋活動助一臂之力。但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想要指望用薩達姆的錢重建伊拉克,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日子。
巨額財富迷霧
現在,美國政府正在希望根據《美國愛國者法案》的條令,對薩達姆及其幕僚的資產進行全面的調查。調查的重點之一是,薩達姆和他的兒子烏代是否在聯合國『石油換食品』計劃中,通過吃回扣和走私,獲得了巨額贓款
1991年海灣戰爭以前,一位伊拉克的高官叛逃後透露說,薩達姆的財富估計有100億美元。今年3月份,在美國《福布斯》雜志公布的全球元首財富排行榜上,薩達姆以20億美元的身家位列前10名,不少人認為《福布斯》的判斷太保守了。《商業周刊》引述美國官方及私人的評估,認為薩達姆及其家族在海外可能藏有70億至100億美元資產。美國副國務卿阿米蒂奇最近也稱,薩達姆現在的財富大約在70億美元左右。
此外還有更加大膽的推測,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報道說,薩達姆隱藏在世界各地的資產大約有100億到200億美元,並且還在不斷地增值。正如伊拉克似有似無的生化武器一樣,薩達姆究竟有多少財產,始終是個謎,人們只知道它們被分散在世界各地,通過傀儡公司,存放在各個銀行的秘密賬戶裡。
現在,美國政府正在希望根據《美國愛國者法案》的條令,對薩達姆及其幕僚的資產進行全面的調查。調查的重點之一是,薩達姆和他的兒子烏代是否在聯合國『石油換食品』計劃中,通過吃回扣和走私,獲得了巨額贓款。
『石油換食品』計劃原本是聯合國出於人道主義考慮,允許伊拉克出售限量的石油,以購買急需的食品和藥品。美國政府相信,薩達姆利用這個計劃,為他個人和家庭謀取了暴利。去年,一名俄羅斯商人蓋茲·盧蓋夫曾向聯合國投訴,他在與伊拉克根據『石油換食品』計劃簽署一個石油出售合同時,伊拉克官員曾向他索要6萬美元回扣,並要求他將款子劃到在約旦的一個賬戶裡。他透露,這項交易的幕後指使人就是薩達姆的兒子烏代,盧蓋夫當時被要求將款子劃到安曼的約旦國民銀行皇後大街營業所,賬號為500320/02。盧蓋夫當即對這項要求提出質疑,但他被告知,所有參與『石油換食品』計劃的商人都必須支付這筆款子,『這是規矩』。
自有『石油換食品』以來,少說也有幾十億美元的交易,美國調查員認為,大約有數億美元不義之財至今仍躺在約旦的某家銀行裡,並且已經到期。盡管從原則上說,聯合國控制了『石油換食品』計劃,但薩達姆在每桶油上都加了30至50美分,然後售出。據估計,1997年到2001年間,伊拉克政府通過『石油換食品』計劃中的贓款和走私,獲得了60億美元。其中大多數錢是通過向土耳其、約旦等非法出口石油,另一些是通過控制煙草進口生意賺來的。
多方漂白金錢
上世紀80年代,一個頗有聲望的伊拉克商人阿爾馬哈迪在瑞士陸加諾市建立了一系列公司網絡。他被懷疑是薩達姆的親信,替他保管財產。具體方法是,他在意大利和避稅天堂列支敦士敦注冊公司,然後通過這些公司進行復雜的循環交易,最後達到洗錢目的
現在,美國派出的調查小組將對那些可疑賬戶進行調查,希望找到是誰在代為保管薩達姆財產的蛛絲馬跡。早在海灣戰爭結束時,調查者就已經有了一些線索,他們發現薩達姆的部分財產被轉移到了瑞士法語區的日內瓦和意大利語區的提挈諾州。
上世紀80年代,一個頗有聲望的伊拉克商人阿爾馬哈迪在瑞士陸加諾市建立了一系列公司網絡。他被懷疑是薩達姆的親信,替他保管財產。具體方法是,他在意大利和避稅天堂列支敦士敦注冊公司,然後通過這些公司進行復雜的循環交易,最後達到洗錢目的。在列支敦士敦,當地的公司登記事務所根本不用向當局表明誰是公司真正的擁有者,就可輕易替外國人注冊公司。
80年代中期,阿爾馬哈迪和他的兩個搭檔被召到巴格達並被薩達姆處死,這使人們懷疑他們已經替薩達姆完成了洗錢任務,據傳他共替薩達姆『漂白』了200萬美元到幾十億美元。此後,聞風而來的律師、新聞記者和歐洲的情報局都開始對此事件進行追蹤,但一名接近阿爾馬哈迪的律師說,盡管阿爾馬哈迪可能幫助薩氏王朝管理數百萬美元的生意,這些錢與其說是薩達姆的,還不如說是他自己的。
現在可以肯定的是,薩達姆建立了一個難以想象的龐大的公司網絡,美國媒體將他們稱為『薩達姆公司』,他的投資遍布世界各地,包括巴拿馬、瑞士、法國、德國、英國、塞浦路斯和意大利。這些公司的生意大多數有很強的隱蔽性,但也有公開的項目,有些至今仍在活動。他的蒙大拿管理公司就是其中之一,這家投資公司在樺榭菲力柏契公司擁有8.4%的股份,大約9000萬美元,樺榭菲力柏契是法國一家著名的出版公司,擁有《ELLE》、《汽車與駕駛員》、《女性節日》等世界知名的時尚雜志。
蒙大拿公司1984年注冊在巴拿馬,1989年,它曾對外公開說,他的投資者來自數個中東國家的非歐洲籍人士。1991年,為科威特政府工作的探員透露,這個公司是由薩達姆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巴爾贊建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掩護薩達姆家族把錢運往國外。
1991年巴拿馬政府宣布,蒙大拿是由三個住在巴格達的伊拉克人創立的。樺榭菲力柏契公司1991年迫於壓力,對外宣布,已經將蒙大拿的股份凍結。因此實際上,薩達姆和蒙大拿公司10年來並沒有從出版社獲得過任何分紅,樺榭菲力柏契公司的發言人還表示,薩達姆對他們的出版物沒有編輯權。
伊拉克國家銀行現在被認為可能是負責洗錢的主要銀行,這家銀行在阿聯酋、約旦和其它中東國家都設有分支機構,就是這些分支機構將薩達姆的錢財轉移到了全球的銀行網絡中,許多被轉移到了瑞士。美國曾要求各國取締這些分支機構,但只有英國響應了號召。在約旦安曼的分行經理否認了參與洗錢,在倫敦的該行律師也拒絕對銀行的經營活動提出異議。
觀察:財富掠奪的惡性循環
在美國《福布斯》雜志2003年3月公布的全球政要財富排行榜上,薩達姆以20億美元的身家位列前10名。但更多的跡象表明這可能是一個保守的估計,有人推斷薩達姆家族的財富高達上百億美元。薩達姆的兩個兒子烏代和庫賽近日死後,遺留下巨額黃金、美元及伊拉克貨幣,這些錢財一部分存放在各國銀行,一部分則分散隱藏在伊拉克國內各隱蔽地點。引來部分伊拉克冒險者紛紛結隊,四處搜尋薩氏家族在伊拉克埋藏的巨額財富。
然而與手握重兵和現代化搜尋手段的美國相比,這些搜尋薩達姆財富的冒險者不過是一群散兵游勇。戰爭結束後,美國政府一方面全力追查薩達姆的下落,另一方面美國政府命令美情報人員在全世界范圍內展開調查,發誓要找出薩達姆那同樣去向不明的巨額財產。美國對薩達姆的財富興趣極大,甚至比尋找發動伊拉克戰爭的借口———伊拉克生化武器的興趣還要大得多。
雖然美國一直在聲稱,尋找薩達姆的秘密寶藏的目的是為了用於伊拉克戰後重建,但其司馬昭之心,早已昭然若揭。從根本上講,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的目的,就是希望借助戰爭刺激國內的經濟發展,但事與願違,除了軍工、石油、飛機制造等少數行業出現短期增長外,戰爭對經濟的負面效應更大,巨額的經濟負擔導致消費者信心指數急劇下降、股市大幅下跌和企業投資減少等。據估算,僅對伊戰爭的財政支出就高達1000億美元以上。美國白宮7月15日公布的預測顯示,本財政年度美國政府的財政赤字將達到破記錄的4550億美元。龐大的財政赤字使美國經濟雪上加霜,經濟復蘇的腳步被遲滯。
為了替戰爭買單,早在伊拉克戰爭開始前,美國就瞄准了薩達姆的巨額財富。美國財政部率先凍結薩達姆政權在美約17億美元資產,英國新英格蘭銀行也凍結了薩達姆存放在英國的約6.4億多美元。不過在美國政府眼中,這些錢不過是薩達姆全部資產的九牛一毛。美國正在動用自己的各種力量尋找薩達姆的財富。用薩達姆的巨額財產為伊拉克戰爭部分買單,或許是美國政府不願公開而世人皆可覺察的事實。
如果說薩達姆可能利用其長期執政掠奪巨額財富的話,那號稱『世界警察』的美國欲將這些財富收歸己有又是一種什麼行徑呢?似乎可用掠奪掠奪者來作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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