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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前,我與一位印度同事經常討論中國和印度近年來的發展。有時也把中國和印度這兩個人口大國做個比較,結果發現,不論是經濟增長還是社會發展指標,乃至體育運動水平,中國幾乎是全面領先。後來有一天,我的這位印度同事放棄了國際公務員的優厚待遇,有幾分神秘地回國創業去了。直到最近重新見到他,纔得知這位仁兄搖身一變,已經成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某軟件開發國際公司的CEO(首席執行官),業務遍及歐洲北美。我當下纔猛然意識到,不過若乾年工夫,印度的電腦軟件工業,無論是從業人員的技術水平還是出口創匯額,都已經遠遠把中國拋在後面。於是我和這位已經算是IT業老總的印度朋友又開始討論另一個話題:中國的軟件業可以趕超印度嗎?
我的朋友說他們目前最擔心的是中國低廉而優質的勞動力資源。算下來,中國軟件人纔的工資水平大概只有美國同行的1/6,就是與印度同行相比也低15%—20%左右。不過,從印度人的角度來看,好在中國軟件業追趕印度還有三大障礙:第一,語言障礙。英語不流利的中國人很難像印度人那樣輕松自如地與國外客戶溝通。第二,西方國家對中國保護知識產權的力度心存疑慮,所以在向中國軟件公司下訂單時多少要留一手,盡量不涉及關鍵的核心部分。第三,中國軟件業經營管理水平還不盡如人意,特別缺乏駕馭和操作大型復雜項目的能力。我的朋友特意引用西方客戶的一句話解釋說:如果把一個印度軟件工程師和一個中國軟件工程師單獨比較,誰也不比誰差。但是如果作為一個公司整體,那麼不客氣地說,中國人還無法和印度人相比。
在我看來,語言障礙不僅不會成為一個長期的桎梏,反而極有可能給中國人帶來新的商機。這倒不僅是因為中國的年輕人英語水平與日俱增,更重要的是通曉中、英兩種文字的中國軟件工程師其實正好是渴望進入中國市場的西方公司的最佳人纔選擇。同樣,隨著中國法律體系的完善和加入世貿組織後與世界經濟的全面接軌,知識產權的保障也定然會達到國際水平。所以,中國軟件工業追趕印度最大的挑戰就是我們的公司怎樣揚長避短,成為有競爭力的團隊。這是一個軟件業本身的管理水平問題,但是從深層次上看,我覺得這裡面有一個文化背景問題。我們來舉一個也許不太恰當的例子。現在世界各地都有中國餐館,餐館裡的中國大廚、伙計雖然都是給老板打工的,但是誰也沒准備就這麼過一輩子。平時給老板乾活都留了一手,一旦攢出一點錢,就要另立門戶,另開一家中國餐館。結果是中國餐館越開越多,但誰也成不了大氣候,永遠不會發展成為麥當勞那樣的跨國企業。從某種程度上說,中國軟件業的精英們也和中國餐館裡的大廚、伙計一樣,『寧為雞首,不為牛後』,誰都想當個CEO,至少也是CFO(首席財務官),COO(首席運營官)什麼的。所以中國纔會出現『你O了嗎』這種特別的問候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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