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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日,濃煙從敘利亞重鎮科巴尼昇起。
美歐和阿拉伯國家盟友8月初開始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境內的極端組織『伊斯蘭國』展開持續空襲,但兩個月的空襲並未傷及『伊斯蘭國』(IS)的元氣。反倒是『伊斯蘭國』在過去一個月持續圍攻敘利亞的邊境重鎮科巴尼,土耳其軍隊對近在咫尺的庫爾德難民拒絕施救。因此,在過去的一周,國際社會對土耳其政府的批評成為焦點。
土耳其眼下的算盤是『坐地要價』,一方面它等著美國和西方給出一個它能接受的價碼,另一方面它等著伊斯蘭國與庫爾德人兩敗俱傷。未來,我不排除土耳其出手的可能性。關鍵還是要看美國人如何做土耳其的工作,或者說如何滿足土耳其的要價。
——金燦榮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
西方對土耳其的批評不絕於耳,認為土耳其不是一個合格的北約成員國。土耳其對『伊斯蘭國』的曖昧態度,實際上是延續了其近年來的重大戰略調整,從過去對西方『一邊倒』的戰略,逐漸過渡到了東西方並重的『多邊主義』戰略。
——昝濤北京大學歷史系副教授
僵持原因
奉行多邊主義不親美
廣州日報:作為北約成員國的土耳其並不願意和美歐一道打擊『伊斯蘭國』,這是為何?
昝濤:土耳其對『伊斯蘭國』的曖昧態度實際上延續了其近年來的戰略調整,即從過去對西方『一邊倒』的戰略,逐漸過渡到東西方並重的『多邊主義』戰略。這種多邊主義的政策意味著土耳其政策自主性在提昇,只有在對自己國家利益有利時纔會站在西方的一側。
土耳其打擊『伊斯蘭國』有顧慮是出於其自身的利益考慮,一方面它擔心恐怖分子報復,另一方面它擔心國內的庫爾德工人黨武裝與『伊斯蘭國』合作。土耳其希望少樹敵,維護國內穩定,從這點看,我能夠理解土耳其政策制定者的苦衷。
金燦榮:土耳其一直希望成為伊斯蘭世界的領袖。伊斯蘭世界中遜尼派人口約90%,而什葉派只佔10%。土耳其這些年的戰略一直是打壓什葉派,借此籠絡遜尼派。所以土耳其積極援助敘利亞反對派,因為敘利亞的阿薩德政權是什葉派,打壓敘利亞就能威懾什葉派大國伊朗。『伊斯蘭國』屬於遜尼派武裝,土耳其就猶豫了。要知道,『伊斯蘭國』是在敘利亞內戰中崛起的,土耳其政府還曾援助過『伊斯蘭國』。
美國反應
美國拿土耳其沒招
廣州日報:土耳其置身事外的做法是否會激怒美國,引發西方對其進行懲罰?
昝濤:即便有懲罰,土耳其政府也不會在乎。土耳其申請加入歐盟已有半個多世紀,如果西方這時拿這個威脅土耳其也不是什麼好方式。對土耳其來說,他們的國家戰略目標和發展道路已確定,不會因為此事有太大調整。對西方而言,土耳其是一個重要的國家,他們怕也難下決心制裁。
金燦榮:西方拿土耳其也沒有辦法,但他們不會對土耳其采取懲罰性措施,而只是通過施壓的辦法希望土耳其參與到打擊『伊斯蘭國』的行動中來。
局勢走向
關鍵時候土會出手嗎?
廣州日報:土耳其在美國空襲『伊斯蘭國』的行動中,作用究竟有多大?
昝濤:相比阿聯酋等參與空襲的國家,土耳其確實可以在打擊『伊斯蘭國』的行動中發揮更關鍵的作用。一方面,土耳其軍隊有豐富的戰斗經驗,他們在長期清剿庫爾德工人黨游擊隊的戰斗中積累了經驗,他們在中東也有出色的情報機構。另一方面,土耳其的地緣位置非常顯著,它與敘利亞和伊拉克都有陸地接壤,而這些區域恰恰又是『伊斯蘭國』武裝活躍的地方。這些都是美國的其他中東盟國無法提供的。
但遺憾的是,土耳其政府對待『伊斯蘭國』的態度短期內不太可能有大的調整,因此,即便土耳其能夠發揮更大的作用,也不會幫助美國。
金燦榮:現在土耳其的曖昧態度讓它承受了不少的國際壓力,但是這些壓力還不足以改變土耳其的態度。土耳其的算盤是『坐地要價』,一方面它等著美國和西方給出一個它能接受的價碼,另一方面它等著伊斯蘭國與庫爾德人兩敗俱傷。未來,我不排除土耳其出手的可能性。關鍵還是要看美國人如何做土耳其的工作,或者說如何滿足土耳其的要價。
如果美國做不通土耳其的工作,還有一個地區強國可以幫助美國,那就是伊朗。美國和伊朗雖然關系緊張,但遜尼派的『伊斯蘭國』不僅是美國的敵人,也是伊朗的敵人,伊朗確實存在和美國合作打擊『伊斯蘭國』的可能性。
戰略布局
美難下決心出地面部隊
廣州日報:兩個多月的空襲過後,美國軍方也意識到了空襲效果不佳。奧巴馬接下來是否會改變當初的承諾,改派地面部隊打擊『伊斯蘭國』?
昝濤:從目前這個階段看,美國和盟國的空襲力度還不夠,空襲還有提昇空間。奧巴馬在是否派遣地面部隊上的猶豫主要是基於兩點:一方面,美國要顧及其人道主義救助傳統和國內輿情,但另一方面,美國又擔心重新陷入中東戰爭的泥潭。
退一步講,『伊斯蘭國』對西方的威脅、對中東地緣政治的挑戰不應該被過分高估。『伊斯蘭國』的興起確實給西方帶來了意識形態上的挑戰,但這種挑戰並不是一種戰略上的直接威脅。過去幾天,『伊斯蘭國』武裝一步步逼近巴格達,但我判斷隨著他們距離什葉派控制區越來越近,『伊斯蘭國』也快到了止步狀態。
按照奧巴馬的說法,已有近60個國家同意參加以美國為首的打擊『伊斯蘭國』的聯合行動,如果這樣的國際力量還不能打垮『伊斯蘭國』,那確實有點可笑。只要各國能夠真心實意,收拾『伊斯蘭國』並不在話下。當然,要徹底消滅這支極端宗教力量,短期內確實不現實。
金燦榮:共和黨人一直在是否出地面部隊的問題上跟奧巴馬叫板,這是政黨政治。對奧巴馬而言,不管共和黨人罵得多凶,他都很難下決心出地面部隊,因為奧巴馬的當選就是靠結束戰爭的承諾。
美國國內有人說成敗關鍵在於地面行動,我不這樣認為。起碼從目前看,奧巴馬將打擊行動局限在空襲,將風險控制在一定范圍是符合美國國家利益的。
我想接下來奧巴馬還是會延續空中打擊的策略,並且努力勸說中東的地區強國介入,土耳其和伊朗都有這樣的實力打贏『伊斯蘭國』,關鍵是看美國人如何做工作。(記者李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