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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青島港的金屬貿易融資騙貸事件,近期正引起多方關注。據悉,由於德正資源控股有限公司上半年資金運作困難,導致銀行授信不能按期償還,青島一些銀行機構5月開始停止對德正集團發放貸款,並進行訴訟保全,由此全面引爆德正系騙貸案。隨着事件的進一步發酵,此前的有關此案的疑問,正逐漸清晰。
涉案金額:148億? 160億?
權威渠道透露:66.7億!
6月6日晚間,青島港發佈公告稱,“2014年5月31日,本公司大港分公司接獲相關公安機關的函件,指出其正調查一宗指稱欺詐案件,涉及一名貨主以第三方貨運代理的名義儲存於大港分公司的若干鋁及銅產品。”
在公告披露後的這段時間裏,記者發現多家媒體報道的涉案企業爲德正資源控股有限公司旗下的青島德誠礦業有限公司。
公開資料顯示,德正資源控股有限公司成立於2004年9月,法人代表是陳基隆。公司主要從事鋼材、木材、有色金屬、金屬材料、建築材料、化工產品(危險化學品除外)批發。而青島德誠礦業有限公司成立於2005年10月,法定代表人也是陳基隆。
“德正系”騙貸案發生後,青島各銀行機構對涉案金額諱莫如深。有媒體稱涉案金額148億元,也有稱160億元的,數據不一,對各涉案銀行報道的數據也處於猜測狀態。
據有關渠道透露出的權威數據來看,德正集團在青島當地銀行授信敞口爲66.7億元,共涉及銀行機構17家。其中,中國進出口銀行16.69億元、恆豐銀行2.3億元、中國銀行4.15億元,跟此前某媒體公佈的中國進出口銀行22億元、恆豐銀行5.6億元、中國銀行13.44億元有較大出入。
經當地有關部門調查覈實,在這66.7億元貸款中,其中,倉單質押融資金額約爲27.12億元,涉及銀行6家。
騙貸手法:
倉單重複質押
一位消息人士透露,德誠礦業與四家不同的倉儲公司分別出具倉單,然後利用銀行信息不對稱的漏洞,去不同銀行重複質押。
有業內資深人士指出,重複抵押融資在金屬貿易領域很普遍。有青島當地礦石貿易商表示,過去幾年,重複質押倉儲收據獲取貿易融資,成爲國內影子銀行的重要一環,“有貿易商利用同一批礦石,在多家銀行獲取貸款”。
據悉,這四家倉庫分別爲GKE、CWT、理資堂和永鴻。這四家倉庫都是老牌倉儲公司,在業內有一定知名度,“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四家倉庫會出事,業內都相信他們的管理能力和職業道德。這都是外資銀行普遍認可的倉庫。”一位業內人士表示,“一般來說,銀行是相信倉庫的,拿着這些倉庫的倉單,只需要打一個電話確認,並不需要到倉庫查驗貨品。”
但據青島當地一位大宗商品貿易人士透露,在青島,一些保稅區的倉庫和國內倉庫是代理制,並非跨國倉庫直接運作。“倉單質押貸款是貿易商向銀行融資的一種途徑。當倉儲企業對貨主貨物確認後,開立專用倉單作爲融資擔保,銀行依據質押倉單向貨主提供短期融資業務。”但現實操作中,銀行之間質押信息互不相通以及倉庫管理存在漏洞,貨主與倉儲企業聯合進行重複質押或者空單質押的現象並不罕見,通過一票多押甚至多次質押從銀行融資。
資金去哪兒了?
房地產成主要流向
青島港金屬貿易融資騙貸案主角德正系並非特例,僅6月16日至6月20日期間,青島就有十多宗金融借款合同糾紛開庭審理,涉及9家銀行、29家公司。在涉案公司中,房地產商身影頻現。有青島當地民營企業老闆稱,房地產就是鉅額資金的最終流向。
在青島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的十多宗金融借款糾紛案件中,某銀行涉及5宗。訴訟對象包括青島持恆鋼鐵、青島華儲投資擔保公司、青島西港物資公司、青島傑從物資貿易公司與青島盛鼎置業公司。涉事公司的主營業務涵蓋鋼材批發、投資擔保、物流以及貨代的進出口鏈條、房地產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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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貸手法剖析:
雙管齊下套資金
青島港有色金屬融資騙貸事件,禍起倉單重複質押。據瞭解,該過程並不複雜,操作要點就是保證參與方至少有三個,而且都是“自己人”。
具體流程如下:首先,A公司將一批貨物以一定的價格賣給C公司,然後B公司再承諾以一個更高的價格買回。這樣一來,C公司可以賺取其中的差價。
其次,A公司需要叫倉儲公司出具一張倉儲倉單;而C公司就要用這張倉單去銀行進行抵押融資,將錢弄出來,加上一些自有資金,支付給A公司。B公司這個時候是貨物的接收方,拿到貨物後,可以再以一個協議價格賣回給A公司,A此時又能再度讓倉儲公司重新開具一張倉單。
這樣一來,按照上述操縱手法,一家公司就可以通過旗下不同子公司夥同倉儲公司,對同一批貨物開出多張倉單,然後到銀行騙取質押貸款。
除了利用倉單重複質押外,利用信用證來融資也是一些商人慣用手法。據瞭解,後者的操作如下:
首先,進口企業向銀行交付進口一批金屬(如電解銅、鋁錠)的保證金——一般是金屬貨物總額的15%~20%,之後由銀行向企業開出90天或180天信用證。但企業實際上拿到金屬現貨的時間不需要90天,大概1個月就能到貨並快速出售。這樣,企業相當於有了一筆60天或150天的短期融資。如果加上人民幣升值因素,進口商還可以得到額外的匯兌收益。
然而,倉單質押和信用證融資並不互相排斥,也就是說,可以同時進行。信用證到期前的3個月~6個月企業就已經取得貨物的所有權,將貨物放入倉庫取得標準倉單再進行多次融資。
在該事件中,德正系就融會貫通了上述兩套玩法。其信用證最長有3個月窗口期,也就是說,1年下來一批貨物可以倒4次,杆槓率放大到數十倍。
銀行業內人士表示,在上述金屬貿易融資鏈條裏,倉儲公司這個中間人和擔保人的身份比較敏感。
尋根問源
吳曉靈:銀行過度依賴擔保所致
6月21日在青島召開的“2014金家嶺財富論壇”上,全國人大財經委副主任吳曉靈指出了青島港資金出現問題的癥結。吳曉靈分析指出,在青島港,銀行對倉單這些擔保品沒有進行認真的核實,盲目輕信擔保品。由於過度依賴擔保,有了企業聯保就不再認真考察現金流安全,這會導致出現一家企業跑路,其他企業資金鍊跟着斷的情況。同時,吳曉靈認爲銀行應該回歸經營信用的本質,資金投向要有技術分析的含金量。否則,在經濟放緩的情況下,給企業帶來的打擊也是成倍的。
爲了防範此類事件的進一步發生,青島銀行業已經有所動作,將信用證融資的保證金成本上調了15%~20%不等。對此,卓創資訊鋁研究員張猛稱銀行對貿易融資的收緊,會使得部分貿易商紛紛拋貨,以抽出資金來應對追加保證金。顯然,這在短期內會對銅、鋁等金屬的價格造成一定衝擊;如果部分用於抵押的氧化鋁等金屬進入現貨市場,短期內也會造成比較大的拋單,引起價格下跌。
此外,銀行還加強了對信用證的審覈時間。原本3天至5天可以開證,現在要延長至5天至7天,並且要求提供除了營業額數據、進出口時間等更多證明貿易真實性的單據,包括審覈權也從一些支行上收到分行甚至總行層面,並且還在事後派專人查證是否有實際的買賣行爲發生、貨物進口後究竟賣給誰等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