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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順應民衆呼聲將公路免費的民生工程做大,關鍵仍在於切斷地方政府與收費公路之間的利益鏈條
這是中國公路收費史上,一個值得銘記的時刻:據中國政府網消息,日前,交通運輸部、發改委、財政部、監察部、國務院糾風辦聯合制定的《重大節假日免收小型客車通行費實施方案》已獲得國務院同意。實施方案指出,免費通行的時間範圍爲春節、清明節、勞動節、國慶節等四個國家法定節假日,以及當年國務院辦公廳文件確定的上述法定節假日連休日。
公衆苦形形色色的公路收費久矣,當四個法定節假日免收過路費的消息傳來,無論如何它都意味着某種“破冰”與“開化”,也容易令圍觀者品讀出多層次的積極價值。節假日公路免費通行方案的實施,表明公路“服務”的公共屬性在迴歸;於社會輿情的強烈呼聲下,公路免費終於有所動作,體現的是政府與民意的良性互動;而觀察節假日免收過路費的決策由多部門做出,它映射出的,更是於關乎民生的公共領域,管理者越來越重視“頂層設計”。
當然,我們需要抒情,更需要冷靜的敘事。正如有人所說的,此次公路節假日免費政策,仍然只是“有限免費”。爲什麼端午和中秋節假期要被排除在“免費”之外?要知道,對於有着傳統家園情結的國人,這兩個節日裏回家團聚的願望更強烈,流動的可能性更大,由此造成的公路過路費用遠甚於其他普通節日。其次,爲什麼“免費”的對象侷限在“7座以下(含7座)載客車輛”與摩托車?既然免費是爲體現公路的公共產品本原,就不妨一視同仁地免費。還有,節假日的出行大都具有提前一天“出發”的特點,免費時段如果有相應的延長或調整,就更顯細節之美。
或許,較之此項剛面世的節假日公路免費政策,大家的要求並不應該如此苛刻,改革不可能生而完美,要有接受其缺點重重之初始狀態的心態。不過,必須要窺見的事實是,即便這項政策細節再完美,它也很難形成漣漪效應,最終助推公路免費圖景的全面實現。緣由何在?主要原因在於,有限的節假日公路免費雖然展現出了尊重民意的姿態,但它並不是利益博弈後的結果。換而言之,這種由上而下推動的改革路徑,並未觸及到公路收費的兩大核心問題:地方政府的非正常修路熱情與貸款修路的常見模式,所以註定其效果有限,輻射空間不足。
不少地方熱衷於“貸款修路”模式,既在投資來源中過度依賴“貸款”,也以“收費還貸”的方式將公路經營權轉移給投資者,導致違規超時公路收費現象不斷,地方政府甚至參與其中,與投資者共同收費分成。如此之下,要依靠地方政府主動改革,主動實行公路免費政策,因爲其利益均沾的現實,並不可行。
因此,單純依靠自上而下的行政手段推動公路免費,已顯現出其侷限性:它不僅無法從根本上解開地方政府畸形公路建設的“死結”,還有可能陷入某種“基層執行陷阱”,爲保住既得利益,地方很可能會陽奉陰違、不願執行。所以,要順應民衆呼聲將公路免費的民生工程做大,關鍵仍在於切斷地方政府與收費公路之間的利益鏈條。在清查現有違規收費的公路之外,還必須讓地方政府對公路建設承擔起更多責任來:譬如伴隨着公共財政透明度的提高,同步要求地方政府將日益增加的車輛購置稅、養路費、車牌費用公開,用於必需的公路建設;譬如建立起更嚴格的資格審查制度,對新建公路進行嚴格的成本收益覈算,以確定合理的公路收費標準和期限,違者重罰。
釐清了這些,所以我更願意如此來理解此次節假日公路免費的消息:公衆對不規範公路收費早已頗有怨言,一個“從善如流”的公共姿態迎來掌聲一片,節假日公路免費政策來得正是時候,但對早已形成對“公路經濟”發展依賴的地方政府,要程序化內在化推進全面公路免費,依舊需要一場發展理念與方式的深刻轉身,它還前路漫漫。(王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