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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12月1日深交所試營業,12月19日上交所開業,1991年7月3日深交所正式開業。
20年後,2010年9月28日下午2點30分,國美電器特別股東大會在香港舉行。當日下午和晚上我在旅途中,不能即時得知投票結果。但我還是忍不住要預測國美爭奪戰的結果,那天早上4點我起來給《中國青年報》寫專欄。我說,黃光裕當勝。結果我錯了:在8項議程中,黃光裕家族輸掉了7項,沒能拿掉陳曉的國美董事會主席的職務。在第二天的媒體上,多是《黃光裕慘敗》之類的標題,唯有《中國青年報》孤零零的《黃光裕當勝》,挺寒磣的。
我之所以堅信黃光裕當勝,沒有法理或輿論方面的考量,唯有種種跡象表明,黃光裕得到庇護,否則,如何能以戴罪之身,在鐵窗裏縱橫捭闔號令商場,拉票拜客操控國美如履平地?國美是香港上市公司,法律規則相當完善,如何幹預?我不知道。但行政力量總是笑到最後,這在中國30年的股市歷史中蓋無例外,類似冥冥中萬能的上帝——誰敢說,這一回上帝會輸掉?
果然,雖然黃光裕在香港輸了一陣,半年後,走的是陳曉。如今,黃光裕仍在服刑,身體欠佳;黃妻杜鵑確已出獄,勉力支撐。日月如梭,天涼好個秋。
股爺胡頌華從不炒股
改革開放後第一張股票早於滬深兩市10年。這物件不是高科技,不算大製作,是紅磚。那時大家都蓋房子,紅磚稀缺。撫順紅磚一廠要想擴大生產需要資金,如何籌集?胡頌華當時是撫順人行的一個信貸員,他看到了一本介紹外國股票的書,於是他操持向上級打報告,要求發股票。1980年1月1日紅磚股票發行,被企業認購一空。兩年後紅磚股票被陸續收回,不付利息。細想,這股票哪有收回的?所以,紅磚股票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股票,更接近債券,且是定向發行的債券,甚至像農村集資入股。
30年後,2010年夏天在央視鏡頭面前,胡頌華言談舒緩,淡定無慾,襯衫釦子一直扣到下巴。這個操持了新中國第一隻股票的胡頌華說:我不炒股,我沒炒過股,我這麼大歲數了,腦袋不會用了,我兒子在那屋裏炒股呢,我姑娘,他們都炒。如今胡頌華還有一張紅磚股票,成文物了。而那個撫順紅磚一廠由於地處採煤區,整個磚廠已經塌進去了,沉到地下了。
這讓人想起莫言的一篇小說——一秀才當了土匪,做軍師,立下若干規矩。某日,土匪老大的叔叔強姦了一民女,秀才決意要殺匪叔,老大拗不過只好斬。老大那個氣呀,照着遠去的秀才開槍。迎着夕陽,子彈飄呼呼地從秀才耳邊飛過,落在燦爛的田野。秀才不回頭,蹲下,折了個野花,聞,神馬都是浮雲。如此一極品男人怎麼個結果?某日擦槍,走火,把自己打死了。
趙希友中南海賣股票
1988年7月,金盃公司發行股票,連哄帶勸。金盃董事長趙希友突發奇想:何不將股票拿到北京去賣?9月8日,他們像地攤小販那樣在國家體改委辦公地22號院支上桌子賣股票,共賣出2.7萬元。國家體改委與中南海還隔着一道牆,但9月11日《人民日報》發佈了一條消息,題爲《中南海里購股票》。當然這不確切,疑似“一位接近中南海的人士透露……”當天總理辦公室查問下來:“誰在中南海里賣股票?”
在中南海發生這樣的事意味着什麼?股票是私有制的物件,股票分紅,就是用資金來賺錢,就是不勞而獲,與社會主義原則相違背。在中南海賣股票,是不是就意味着黨和國家領導人也買股票了?也參與股份經濟的經營活動了?姜昆說相聲“天安門廣場要改農貿市場了”,但這隻能是相聲。
趙希友到北京寫檢查那是必須的,但這並沒有擋住1992年10月9日華晨金盃股票在美國紐交所上市,從開盤價16美元上揚至20美元(這背後有仰融的操辦,那人日後成爲中國證券市場一景)。只是,趙希友又被叫去做檢查,有組織無紀律。今日衆多中國企業在美國證券市場撞得鼻青臉腫,但幾近20年前,愣是被金盃這樣一個小夥計拔了頭籌。2007年,華晨金盃在紐約退市。英雄末路,夕陽鴿哨。
萬科王石青澀執拗
王石做夢都琢磨着怎樣掙開組織的懷抱。1986年深圳在國營集團公司系統推行股份制試點工作。王石大喜,是一個讓萬科獨立的機會。母公司亦大怒,斷然拒絕。王石託關係去找深圳市委書記李灝。這似是王石走關係鮮見的事例之一。在中國企業家中,王石可能是唯一一個敢於公示自己從不行賄的企業老闆。但這並沒有給他贏得掌聲。一次企業家論壇上,王石和一位嘉賓先後發言,“我講我不行賄,下面沒有掌聲;他講他行賄的時候,下面掌聲雷動。”
2008年5月12日汶川地震當天,萬科集團決定向災區捐款200萬元。5月15日,王石在博客寫道:“我認爲,萬科捐出的200萬元是合適的。這不僅是董事會授權的最大單項捐款數額……”王石立馬被口水淹了。王石急了,博客事件之後5天,萬科宣佈在未來3到5年內支出1億元參與災區的重建,自己操持這1億元,建“震不倒的學校”。2008年12月31日,遵道學校交付使用。一寸光陰一寸金,1300多個孩子,王石搶出了多少光陰值幾多金?
王石一直與他所處的環境若即若離,尷尬的青澀,孤獨的標杆。好在資本市場成爲萬科發展的不竭動力。萬科每一次大擴張,每一次度過危機,都仰仗於資本市場。這種若即若離的青澀軌跡能夠發生並繼續下去,也顯示了中國夢的廣袤涵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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