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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省鄧州市是全國產糧大縣。3月4日下午,記者和鄧州市市委書記劉朝瑞來到腰店鄉黑龍村,當晚夜宿農家;第二天又來到桑莊鎮陳堂村座談。
記者觀察到,農民眼中尚有三個難課需破解:一是,農機補貼不能滿足需求,甚至5個村爭一臺補貼指標;二是,農家生活逐漸“城市化”,很難積到農家肥,過量使用化肥造成土壤板結;三是,田間地頭溝渠失修堵塞,成爲農田水利建設的“最後一公里”難題。 “8.4萬畝只有4臺拖拉機補貼,5個村爭一個指標,機率就像中彩票”[記者觀察]3月4日16時,記者來到黑龍村61歲的老農李京貴家,他告訴記者:“一兒一女,都在廣東打工。”
不一會兒,李老漢邀請來村支書王五一、種糧大戶房志選、王家村,小院熱鬧起來。支書王五一掰着指頭給記者算賬:“全村2356人,有700多人外出務工,青壯勞力幾乎全走了。”
“以後他們會再回來務農嗎?”記者問。
“上一代農民工是‘年輕時外出打工、年老時回村種地’;新一代農民工不會種地也不願種地,一是掙錢少,二是跨省、跨市婚姻不在少數,有二三十戶人家已經在縣城買了房子啦!”
今後誰來種地?在黑龍村,解決種地勞動力短缺的辦法就是土地流轉,全村3927畝地有一半左右集中到種糧大戶手中,實行規模經營。王家村是全村最大的種糧大戶,種了12戶人的112畝地,去年淨掙七八萬元。
“光靠我一個人,可侍弄不了百十畝,全靠農機專業合作社,從犁地、播種、灑藥、收割,都不用自己動手。我們村的農機合作社,覆蓋了周邊三個村1萬多畝地。問題是一臺大型機械便宜的七八萬元,貴的十幾萬,投資太高,而農機補貼指標太少,農忙時,常常需要排隊預約,難免誤了農時。”王家村說。
第二天與桑莊鎮陳堂村的8位種糧大戶座談。陳堂村全村2860口人,半數在外打工,4800畝地大多集中到100多個種糧大戶手中,最多的是村支書週中會,種植了160多畝地,去年純利十餘萬元。
陳更玉等8位種糧大戶集中反映了大型機械偏少給種田帶來的難處:“全村只有5臺大型農業機械,遠遠不能滿足需要,如果能補貼面再擴大一些,全村再增加十幾臺大型機械是不成問題的。”
參加座談的鎮黨委書記李莉說:“去年全鄉8.4萬畝只分配了4臺拖拉機補貼,5個村爭一個指標,機率就像中彩票。現在全鄉種糧的機械化率達到了70%,如果加大補貼力度,短期內就可以達到90%。”
她算了一筆賬:全鎮需要5個農村合作服務社,一個社8到10臺機械,總投資100多萬元,如果國家補貼25%,農機服務就可以迅速覆蓋全鎮。
[專家解讀]河南省農業廳廳長朱孟洲:打工潮極大地改變了農村人口結構,“種糧用工荒”催生了土地向種糧大戶集中,農村開始“分工分業”。此時,農機專業合作社、植保服務專業隊等專業組織應運而生,既幫助種糧大戶這些“職業糧農”實現規模種植,也解決了一家一戶“兼業糧農”的種糧難題,值得大力扶持。去年全國農機補貼爲155億元,平均到每個農民僅有12元,顯然不能滿足需求,應進一步加大扶持力度。 “過量使用化肥,土壤嚴重板結,過去能耕七寸深,現在只能耕四寸”[記者觀察]3月4日晚,記者住在李京貴老漢家,繼續白天的聊天。記者發現這家家裏用的是抽水馬桶。再仔細環視乾淨的院落,發現沒有過去農家常見的雞舍和豬圈。
“這還怎麼積人畜糞便等農家肥呢?”記者問。
“現在莊戶人日子好了,也講究衛生清潔,很少有人在院落裏養雞、養豬,種地主要靠化肥。”李京貴回答。
種糧大戶房志選告訴記者:“現在土地的化肥施用量太大了。種一季麥要200多斤化肥,根本沒人費時費力再使用農家肥。但是常年過量用化肥,土壤開始板結,過去種地耕七寸,現在只能耕四寸,再往下翻,全是硬疙瘩。農作物不能深紮根,肯定會影響產量,這是今後種莊稼的一個大隱患。真希望國家多研製有機肥料,替代現有的化學肥料。”
過量使用化肥還加大了種植成本。李京貴說:“20年前複合肥10多元錢100斤,現在漲到了170元至180元了,漲了10倍。”
在桑莊鎮陳堂村,村支書週中會給記者說了一件事:“土壤板結需要改良,農業專家建議實行深耕,結果小機械耕不動,就換成了100馬力的大拖拉機還是犁不動,一加油門結果把犁齒都拗斷了。”
[專家解讀]農業部小麥專家指導組副組長郭天財:農民生活“城市化”是一個大趨勢,結果是種地農家肥減少,化肥量增加。目前我國是世界第一化肥消費大國,佔到總用量的三分之一,單位使用量大大超過發達國家水平。使用化肥提高了糧食單產,但是過量、不均衡施肥,降低了農產品品質,引發土壤板結,污染了地下水,成爲糧食增產穩產的一大隱憂。
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有二,一是加速推廣測土配方施肥,指導農民科學均衡地使用化肥;二是大面積推廣秸稈還田,提高土壤的有機質含量。 “一個村一年投入三五萬元,貫通地頭的溝渠,糧食至少增產10%”[記者觀察]來到黑龍村、陳堂村的麥田,下田坎,走麥壟,記者發現一家一戶地頭的不少溝渠段長年失修堵塞。一些農民正在澆地,可是從機井裏抽出來的水不能順着溝渠流到地頭,而是接幾十米長的皮管子把水引到田裏。
黑龍村村支書王五一介紹:“這些年國家十分重視水利投資,光我們村機井就打了116個,實現了50畝地一眼井,就算是最旱的時候也能抽水澆地。可是隨着農村義務工的取消,以往每年冬季開展的家家戶戶承包地裏的挖溝挖渠沒有辦法組織,導致田裏的排水溝渠無法連成網。澆地時還好說,接上管子引水。澇時水卻很難排出去。”
去年秋季雨水大,黑龍村發了澇災,三分之一的秋糧受災,減產了三分之二。王五一支書說:“‘農田水利最後一公里’難題普遍存在,村民眼看着着急。”
“解決這個難題一年要投入多少錢?”記者問。
王五一和種糧大戶房志選給出答案:“一年只需要三五萬元,就可以‘旱能澆,澇能排’,增產10%。”房志選說:“莊戶人知道水利建設的重要性,比如打井要佔一片地,佔誰家的都沒意見。”
陳堂村種糧大戶陳更玉,種了42畝地。他說:“今年抗旱時,我最遠的地塊接了4盤、300多米的皮管。”他告訴記者:“現在水利建設最大的難題是沒有打通農田裏的溝渠,如果按300畝一個方周邊修好排水溝渠,再用好已有的配套機井,我包的地保證一年增產二三成!”
[專家解讀]鄧州市委書記劉朝瑞:搞好糧食生產,重要的是抓好着力點。而解決“農田水利建設最後一公里”難題,是投入最少、產出最高的着力點。把農業生產的一個一個着力點解決好,糧食生產纔有可持續的保障。(記者劉健婁辰林豔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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