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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幾年前就被列入嚴打范圍的老虎機在杭州一些城鄉接合部又死灰復燃,『血盆大口』無情吞噬著農民工辛苦賺來的血汗錢,也折射出他們業餘生活幾近空白的生存現狀。
身份迷惘、生活壓力大、權益難以得到保障,都築起了農民工融入城市的一道道門檻。專家認為,改善農民工生活現狀,將他們納入體制內予以關懷,使其精神上有所依托,推進農民工『市民化』,纔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所在。
『吞錢』老虎機成娛樂工具湖南小伙小林今年3月來到杭州西湖科技經濟園附近一家工地從事外牆粉刷工作。6月份開始迷上了旁邊小店裡可以押注賭錢的老虎機。短短幾個月工夫,就把大半年辛苦攢下來的兩萬塊錢輸得精光。在女友『以死相逼』下,終於離開杭州到嘉興打工。
『真的沒多少天,那個東西吃錢太快了,10塊錢還玩不到5分鍾,而且很容易上癮。』小林的表哥林星初告訴記者。
在林星初的帶領下,記者來到了位於杭州城鄉接合部的三墩鎮大港橋社區東蔣灣路,林星初指著一些玻璃門上貼滿了報紙或者店門虛掩的店告訴記者,這些店裡都有老虎機。『本來這一帶有10多家,那邊的成人用品店裡都有。最近查得緊,有幾家關起來避風頭了。』
記者走入一家店鋪,裡面煙霧繚繞,4臺老虎機前圍了好幾個年輕人。老板看見陌生面孔十分警覺,當即將記者攔在門外,說快要關門不再營業。記者在另一家店鋪看見了老虎機的廬山真面目,這些老虎機大多是押花色的賭博機,機器上一字排開的東、南、西、北等花色上面都會有相對應的賠率,最大的賠率達到100比1,也就是說花1元錢押中花色的話,最高能得到100元。
林星初告訴記者,老虎機的魔力在於『以小搏大』,投進去的只是一個硬幣,玩起來不心疼。贏了或者輸了點小錢的人是不會馬上收手的,而繼續玩就會越玩越大,越玩越輸。『我們這裡好幾個工友像我表弟一樣輸好幾萬元,連回家的車票錢都輸光了。可老虎機的生意就是好,還經常要排隊纔能玩上。』他說。
知情人士告訴記者,老虎機在幾年前就被列入公安機關嚴打范圍。但是因為活動地點隱蔽,收益豐厚,利益鏈復雜,難以抓到關鍵人物『斬草除根』,往往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城鄉接合部成『文化真空』在東蔣灣路上,記者遇見了剛打完老虎機出來、嘀咕著今晚又輸了50元的尚春明。『我知道老虎機吃錢,每次都是輸多贏少,可是晚上下了班,沒事情乾啊。總想著說不定能贏回來,忍不住來玩幾把。』他說。
大港橋社區的主要生活區就在東蔣灣路上,這條路大約有兩公裡長,十分髒亂,只要有車開過就會揚起塵土。路邊的建築多為大塊空心磚搭建,零散地開了理發店、小餐館、雜貨店。東蔣灣路附近200多家工廠和建築工地的工人下班後都常來這裡買菜、吃飯和活動。而所謂的活動也就是私人經營的幾張臺球桌,幾個小網吧和一些老虎機。
來自安徽的師剛在附近一家服裝廠打工,下班後他買了一碗涼皮隨便吃了兩口就鑽進了一家網吧。『去市區交通不方便,也消費不起。年紀大點的就來這裡喝喝酒,年輕的就是上網和玩老虎機。』他說。
大港橋社區工廠附近的西園二路旁有條河,栽了一些柳樹,東邊有個類似公園的活動場所。林星初告訴記者:『建好蠻久了,但連路燈都沒有,白天要上班沒時間,晚上黑乎乎的,誰敢上那去玩啊。』
杭州農民工公益組織『草根之家』志願者劉恆表示,缺乏生活配套設施,業餘生活匱乏,交際圈只有老鄉和工友,同時游離於農村與城市公共文化生活圈之外,在絕大多數的城鄉接合地區的農民工身上都存在。
浙江省農業和農村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餘振波認為,城鄉接合部地處偏遠,人口流動性大,管理存在難度,那裡的居民存在農民、農民工和市民這三種身份的交疊,種種原因都容易導致相關管理部門權責的不明晰,出現真空狀態。
農民工需要『體制關懷』浙江省社會科學院調研中心主任楊建華說,農民工文化生活匱乏使他們無法提昇自我,融入城市。因為無所事事,他們一些人酗酒、賭博、閱讀或觀看低俗、暴力、色情內容的書刊和影視,個別人還可能走上犯罪的道路,給城市社會治安帶來隱患。
楊建華認為,農民工融入城市生活的一個重要條件是提高自身素質,提高自身素質的一個重要內容是提昇文化修養,文化修養又必須有文化生活的熏陶,而文化生活匱乏成了農民工融入城市的又一道門檻。多年來,外來務工者僅僅被當作純粹的勞動力或部分經濟活動參與者被城市接納,卻並未真正融入城市。
『首先要改變農民工是外鄉人、是過客、是體制外人群的觀念,應該將他們納入社會公共政策給予關注的體系之中,從體制上來對他們進行扶持和幫助,讓他們有機會共享公共資源、政策和權利。』楊建華說。
浙江大學社會學教授王小章認為,各級黨委、政府應該發揮主導作用,依托用工企業、社區平臺等社會各方有效資源,形成共同推進外來務工者精神、文化建設的制度機制。加快公共服務設施建設,讓更多的外來人員及其子女可以和城市居民一樣享受到圖書館、社區體育活動場所、文化活動中心等便捷的公共服務設施。
據了解,近年來,隨著勞動力成本的上昇,東南沿海地區用工荒日益凸顯。為了留住熟練工人,不少企業采取了包吃住、包車接送外來民工回家過年等人性化的措施。但專家認為,這還遠遠不夠。王小章說:『物質上有所保障,精神上有所依托,推進農民工「市民化」,讓他們也成為城市的主人,纔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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