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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價格便宜,但狹小空間帶來的心理壓抑或將阻礙其普及
4月7日晚,25歲的山西姑娘張琪搬著自己的全部家當——一個小整理箱來到北京海淀區六郎莊,成為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膠囊公寓』的首個租客。然而,覓得一個棲身的蝸居地容易,尋找一個承載無房者尊嚴和夢想的空間卻甚難。
乘坐北京地鐵四號線到中關村站下,步行到中關村西站,換乘740路公交車,往西行駛兩站,到六郎莊站下車,再往北穿過一片小樹林,一棟三層樓的民居進入了眼簾,這就是近日被網絡炒得沸沸揚揚的『膠囊公寓』的所在地了。
4月7日和8日,《每日經濟新聞》記者兩次來到北京市海淀區六郎莊五間樓47號,並在該民房的324號、328號和332號房間內,看到了由退休工程師黃日新設計的『膠囊公寓』。據透露,324號房間內有兩間公寓,328號和332號房間內則分別有3間。
設計者:『姚明住進去都沒有問題』
據設計者黃日新介紹,目前他設計的『膠囊公寓』一共有兩種型號,一種寬90厘米,一種寬120厘米,長度都是240厘米。『姚明住進去都沒有問題。』記者發現,324房間內的公寓有120厘米寬,其餘兩個房間內的公寓為90厘米寬。
『我的公寓牆壁是用鋼板和混凝土做的,和北京許多地方將房子隔成小間的木板材料不同,我的公寓具有防火、防盜和防熱功能,已經申請了國家專利。』黃日新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說,比起日本的膠囊旅館1萬元人民幣的造價和每月640美元的租金,他設計的公寓造價僅為每個2500元左右,而大規模生產成本還可更低,能控制在大約1500元左右。月租金也非常便宜,只有200元到250元,在剛畢業大學生可承受的范圍之內。
黃日新介紹,他在建造公寓之前,受到小說《蟻族》的影響,親自到北京海淀區上地附近的『蟻族』聚居區唐家嶺進行了調查。『我印象裡10多平方米的小屋子,放了3張高低床,住了6個人。』
『作為小說家,《蟻族》主要是把問題揭示出來,引起政府和社會的關注;但作為工程技術人員,需要積極地尋找解決問題的答案,來幫助政府解決目前突出的住房問題。「膠囊公寓」面向的是那些大學剛剛畢業、工資不高或者沒有工作的流動人口。』黃日新表示:『我設計的思想就是既讓你住得舒服,也讓你住得不舒服,住得舒服的意思是比唐家嶺的上下鋪和在街頭流浪要舒服,開支也不高;但如果找到了工作,工資收入有改善了,住房需求提高了,就會覺得住得不舒服,自然就要搬走了。』
管理部門:問世以來乏人問津
由於近日新浪網等門戶網站將『膠囊公寓』的新聞推至新聞中心首頁,頓時使它成為網絡上最具影響力的新聞事件。而黃日新老人也連日被多家媒體記者追捧,連續不斷的采訪讓一生中極少生病的老人在4月7日夜間拉了13次肚子,在夜間吃了兩次藥纔止住了病情。但真正的租客,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張琪一個人而已。
六郎莊五間樓47號樓外的一間屋子是該樓的租房管理辦公室,在此辦公的一個小伙子表示,最近除了新聞媒體以外,極少有真正租房的人來問過『膠囊公寓』的事情。一名坐在該辦公室的租房者表示,黃日新的公寓做好以後,他曾經去看過,『但是我肯定不租。』小伙子表示,他在中關村從事教育培訓工作,租住的房子是該棟樓裡最小的房子,只有大約6平方米,每月300元。『(膠囊公寓)太小了,誰都想住寬松一點的房子。』
租住該樓二層一間房的謝長纔表示,在黃日新的公寓剛剛做好的時候,他也曾去看過。『我覺得挺有新意,對剛剛畢業處於過渡期的大學生來說,有一定的價值,能夠起到一定的緩和作用。畢竟對於在城市裡每月掙2000至3000元的大學畢業生來說,拿出800元到900元在城區裡租一個房子顯得有些難以承受。』
謝長纔是軟件工程師,他租住的房間大約有10平方米左右,每月房租500元。『我們這棟樓裡,有許多是在中關村賣電腦的。』至於有多少是大學畢業生,他表示自己並不知情。『我覺得住在膠囊公寓裡的生活品質低了一些,我更希望北京市政府的廉租房進度能加快一點,並能對我們外地人開放。』
通過該樓外的一個租房標牌上記錄的電話號碼,記者聯系上該樓的房東,他表示樓內『膠囊公寓』所在的3個房間是3個月前由黃日新以每月650元的價格租下來,並經過改造後成了膠囊公寓。『現在那幾間房使用權已經屬於黃老,他怎麼處理是他的事情,只要不損壞房屋結構,我就沒有權利乾涉。』房東表示,從來沒有租客打他的電話詢問『膠囊公寓』的事情。
畢業生:那房子讓人特憋屈
莊寧來自遼寧沈陽,2009年自河南大學畢業以後就來到北京,成為『北漂』一族。但因為剛剛工作沒有經驗,她所在的單位僅僅支付給她2000元的基本工資。『除去了租房款之後,我的工資常常不夠用。』但她對『膠囊公寓』並沒有好感。
『我覺得那不是給人住的。我來北京,寧可住多人間的學生公寓,也不願意住那樣的屋子。沒有窗戶的房間讓人感到特別窒息,那麼小的地方,進屋一脫鞋就直接到床上。如果只是暫時住幾天還可以,要長期住對身心都不好。』莊寧對《每日經濟新聞》記者表示:『本來北漂一族對生活的心態就很重要,如果一直住在那個地方,心裡肯定憋屈死了。』
在私密性的問題上,莊寧認為『膠囊公寓』有一點優勢,『但人不能光靠一個空間的私密去保護自己的隱私啊。人是要群居的,平時都要和人進行交往的。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去住這樣的房子來保證私密性。』她認為一間屋兩個人居住也是比較好的狀態。『兩個人可以作個伴,不至於孤單,而且也不擁擠。』
而在政府如何安置剛畢業大學生的居住問題上,莊寧希望『最好能提供統一價位的出租房,我最怕受騙了。還有水電費網費最好有統一的模式,可以分戶來用。』她認為,比較合適的房屋應當是10平方米左右,兩個人居住,這與狹小的『膠囊公寓』相比,至少在空間上還是要寬敞很多。
『剛畢業的學生,如果一個人住在『膠囊公寓』裡,每天沒有機會和人交流,信息閉塞,思維模式單一,對很多問題的看法容易出現偏差。而如果租床位的話,雖然在休息上有些劣勢,但學生一般都是從宿捨過來的,短期內應該可以適應的。』
而在某網站做編輯的潘幸之告訴記者,她覺得『膠囊公寓』的創意很好,如果價錢合適,她願意去住。她目前已經工作了4年,成為所在網絡公司的資深員工。
評論員:對高房價的反諷
針對『膠囊公寓』現象,《每日經濟新聞》記者電話采訪了《中國不高興》作者之一的劉仰。劉仰告訴記者,同樣的東西在日本很早就有了,只是名字不叫『膠囊公寓』而已,這都是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後,社會出現比較嚴重的兩極分化的產物。他表示,除了膠囊公寓以外,在深圳還出現了『集裝箱房屋』、『大樹屋』等,這都是房地產市場價格畸高所造成的。『在北京,現在100萬元根本買不到一套像樣的住房,但這100萬元有多少人一輩子也掙不到。』
人民日報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評論員告訴記者,在目前房價不斷被推高至普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背景下,黃日新推出『膠囊公寓』,最大的意義並不在於解決了多少實際問題,而是對高房價的一種反諷。
黃日新介紹,目前的『膠囊公寓』所在的六郎莊村雖然距離中關村近在咫尺,但還是農村。『我有一個夢想,就是讓這個公寓「農轉非」,由政府和大型的企業在城市裡建造,提供給剛畢業的大學生,解決他們所遭遇的住房困難。』
『我今年已經78歲了,退休工資有3000元,老伴的退休工資有2000多元,我和老板商量,我們的錢吃也吃不了那麼多,穿也穿不完,我們就拿上每月2000元做公益事業,希望「膠囊公寓」能被政府和社會重視,解決剛畢業的大學生的住房問題。』黃日新說,他希望有意願的大型企業和公益機構能夠與他聯系,他可以轉讓專利,做一件造福社會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