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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造手機當興趣而非生意』
在和榮秀麗的接觸中,她直率、爽朗的性格給記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為一名成功的企業家,榮秀麗沒有部分創業者身上的謹言慎行、欲言又止,多的是敢想敢做、直言不諱。
『我不想做什麼知名人士,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在每個階段都盡力實現我的夢想。』榮秀麗說。當下,她的夢想是『追趕諾基亞』,在中國,這句話很多企業家想說而不敢說,而榮秀麗不僅公開說,而且絕不僅僅是說說而已。
練田徑造就不服輸精神
無論是從一開始的手機代理商,還是到後來做獨立的國產手機品牌,在這些領域眾多的創業者及經理人中,榮秀麗都是少有的女性。不過榮秀麗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特殊。『我不認為女性企業家的成功比男性更難,也沒有因為我是女性就被人欺負過。』榮秀麗說,『我的性格從小就比較像一個男孩子。』
1963年,榮秀麗出生在河南新鄉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小時候的榮秀麗並未顯現出經營方面的天賦,但中原大地的沃土培養了她要強的性格,頗似豫劇《花木蘭》中所唱的那樣——『誰說女子不如男?』
從小學到中學,榮秀麗的成績在班上都名列前茅,而考上好大學則是她小時候最大的夢想。『我爸爸天天教育我要好好學習,說「人不求機遇求實力」。直到現在,我還是秉承著這種觀點。』榮秀麗說。
1979年,榮秀麗考入湖南大學機械與汽車工程學院內燃機專業。由於個子比較高,一入校,她就被田徑、籃球、排球等好些個教練瞄上了,爭強好勝的她最終選擇了田徑運動。大學期間,榮秀麗幾乎每天都堅持訓練,並連續三年奪得湖南省高校田徑短跑冠軍。
榮秀麗認為,工科的學習加上田徑訓練,讓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和男性有什麼不一樣。『我們工科班只有4個女孩子,加上練田徑,男男女女穿的運動服都差不多,大家都很平等。我個子高,很多體力勞動也都是我做,所以我到現在也沒覺得性別對我的工作有什麼障礙。』
追夢想辭任高級工程師
1982年,榮秀麗畢業分配回河南老家,在洛陽拖拉機研究所當工程師。不過,榮秀麗很快就覺得工程師這份工作並不適合自己,這種生活並非自己想要的。
『我當時的工作就是做各種實驗,看燃燒過程、燃燒效率,通過無數次實驗測驗100昇油可以跑多少公裡。』榮秀麗回憶說,當時的工作很辛苦,但她並不是怕吃苦,而是心裡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東西總在讓她想去做些改變。
當時,榮秀麗所在的拖拉機研究所所長非常賞識榮秀麗,榮秀麗也一路從工程師做到了高級工程師,並成為所裡的中層乾部。所以當有一天,榮秀麗突然提出要離開時,所長非常吃驚。
『我們所長很年輕,當時是中國百名年輕企業家之一,但我跟他說研究所的工作沒勁。我當時對所長說:「你這麼年輕就當上了正所長,我乾到最後充其量是個副所長,沒意思,我絕對不乾了。』
榮秀麗對所長坦誠相見的談話說動了對方,在挽留未果後,所長同意榮秀麗停薪留職,去追尋自己的夢想。於是,榮秀麗來到北京,考取了中歐商學院的MBA,並利用求學生涯游歷了法國、意大利等國家,開闊了眼界。MBA的學習經歷讓榮秀麗找到了自己的興趣所在——商業、銷售,她馬上以此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並最終獲得成功。
這裡還有一個有意思的小插曲:1991年,榮秀麗回到洛陽拖拉機研究所辦理檔案手續時,發現當初挽留過自己的所長也已經離開。『後來他和我說,當時放我走的原因是我說出了他想說而不敢說的真心話。』榮秀麗笑著說。
造手機為興趣不為賺錢
如今,榮秀麗已經成為中國手機制造業最成功的企業家之一。談起成功之道,榮秀麗坦言,其中的關鍵是『我把造手機當成興趣,而不是一門生意,也不是賺錢的工具。』
『我對錢從來沒有太多的欲望,也不會因為錢夠不夠來決定做不做一件事情,我希望做我喜歡做的事情。』榮秀麗說,MBA畢業後找工作時,很多企業都有意錄用她從事財務、人事管理、生產管理等方面的工作,但由於不是自己興趣所在,她都一一拒絕了。
在自己各種求職簡歷的『求職意向』一欄上,榮秀麗寫的幾乎都是marketing
&sales(市場營銷/銷售)。『我喜歡乾這個,別的我不喜歡,掙的錢再多也不吸引我。』
在榮秀麗創業的過程中,發生過一件有趣的事。進入2000年以後,做手機代理業務的榮秀麗已經萌生了自己造手機的想法。當時,另一家大型手機代理商——環易通的老板劉昱和榮秀麗開玩笑說,你這個人沒有出息,一點上進心都沒有,別人一個月掙幾百萬都不高興,你每天掙一點錢就開心得不得了。劉昱的生意做得很『雜』,除了做手機代理,還經營批發、房地產生意等,他覺得榮秀麗賺錢太慢,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吭哧吭哧』。於是他勸榮秀麗,不如跟他一樣兼做房地產算了,但榮秀麗表示自己沒興趣。
2002年,榮秀麗創辦天宇朗通後,仍然沒有得到業內同行的認同。但到了2005年,劉昱主動找到了榮秀麗,要求入股榮秀麗的公司。『他對我說,我覺得你這麼吭哧吭哧,好像也可以成氣候。不過我沒有同意他入股。我跟他講,之所以不能跟他合伙,是因為他把做手機只當成一門生意,今天賺錢時做,明天不賺錢時就改做房地產。但我不行,做手機不僅是我的興趣,更是事業和夢想。如果只把做手機當成生意來做的話,跟你合伙做不好就得分家,還是自己乾比較好。』榮秀麗說。
獲風投高估值驚詫同行
『家有梧桐樹,引來金鳳凰。』2006年,多家投行看中了天宇朗通,一時間,意欲投資天宇朗通的投行合伙人幾乎踏平了榮秀麗辦公室的門檻。最終,在今年6月底的一天,榮秀麗與全球第二大私募股權基金華平的董事總經理程章倫共同宣布:華平以5.3億元入股天宇朗通。
盡管天宇朗通和華平均未透露華平在天宇朗通的持股比例,但記者從一家手機企業高層處獲悉,華平最終在天宇朗通的持股比例不足10%,僅為小股東。以此推算,華平對天宇朗通的估值超過75億元,榮秀麗個人的持股價值則超過60億元人民幣。
對此,一家同樣獲得風投注資的同行評價稱,『華平(對天宇朗通)的估值讓人看不懂。』也難怪同行發出如此感慨——目前,國產手機企業大多正處於虧損的困難局面。此前,同為國產手機領軍企業的聯想手機整體出售價格也不足10億元,而榮秀麗卻把天宇朗通賣出了天價。一時間,外界對天宇朗通與私募股權機構(PE)談判采取的策略十分好奇。
實際上,在引入華平之前,榮秀麗根本沒有與P
談判的經驗。『COSA、亞洲發展銀行、IDG等都派人找過我,大多數投行一上來就問:你公司怎麼賣?多少錢?但我的強項是手機業務,對融資根本不懂。』榮秀麗笑稱。
抱著學習的態度,榮秀麗選擇了華平,而此後,她甚至沒選擇另一家投行進行比價。『基本沒有什麼談判技巧,天宇朗通和華平合作的關鍵是相互了解,華平的投資人在天宇朗通待了一年的時間,一周來上兩三天班。』榮秀麗說,『我跟他講我做手機的夢想,每一步都做了什麼工作,他幫我梳理財務系統,融資的工作由他來做。而最終的估值,就是我在華平給的幾種方案裡選了一個中間值。』
華平董事總經理程章倫也坦言,華平選擇天宇朗通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看中了天宇朗通成為全球頂級手機品牌的潛力,而榮秀麗對手機制造業的熱愛和夢想打動了『苛刻』的投資銀行家。
談家庭事業家人都重要
盡管在手機制造領域取得了超過很多男性同行的巨大成功,榮秀麗仍不認為自己是女強人。『我在公司是一個受到員工歡迎的女老板,在家裡是老媽的好閨女,是子女的好母親,一樣美得很。』榮秀麗笑稱。
榮秀麗有一子一女,大的19歲,小的8歲。工作之餘,榮秀麗的大部分時間都用在陪伴家人上。『我除了工作以外,最大的愛好就是陪著父母和孩子玩。』榮秀麗和父母、孩子及丈夫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家庭活動都是『團隊活動』。『我的家庭活動都是網球、旅游什麼的,高爾夫球絕對不玩,因為老人不喜歡。一家人一起玩纔能其樂融融。』榮秀麗說。
榮秀麗獨立、樂觀的個性,也影響到了他的子女。『我在女兒很小的時候就跟她講——媽媽要上班,人活著不能不乾活,工作和吃飯、睡覺一樣,都是基本需求。現在,我女兒在她的同齡人中也是屬於獨立、上進的。』
『我覺得,經營企業和經營家庭不存在矛盾,工作和家庭之間不存在必須要平衡的問題。』采訪結束前,榮秀麗的率真性情再度彰顯。
-人·財·榜問卷
問:您認為自己最大的纔能是什麼?
答:學習能力很強。
問:您小時候思考最多的問題是什麼?
答:考大學。
問:您認為哪種類型的人在經濟上一定能成功?
答:有冒險精神的,特別樂觀的。
問:您最欣賞什麼樣的掙錢方式?
答: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問:您最欣賞什麼樣的員工?
答:開朗、積極向上、不在暗地裡『搞事情』。
問:您會開除什麼樣的員工?
答:不作為,在其位不謀其政的。
問:您最願意把金錢用來做什麼?
答:慈善。我很欣賞比爾蓋茨,努力掙錢然後回報社會,努力花光。
問:您的個人資產有多少?
答:沒多少。我和普通人的生活一樣,穿普通的衣服、吃普通的飯。
問:您覺得有多少財富對一個人算足夠?
答:有幾百萬就夠了,幾百萬夠花了。
問:你一年花多少錢?
答:十多萬吧,沒有什麼特別大的開銷。
問:您希望給自己的後代留下什麼?
答:樂觀、上進的精神和生存能力。
問:您一天工作多長時間?
答:12到13個小時。
問:您會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退休?
答:我要先把我想做的事情做得登峰造極,然後做第二件事兒,人生不能只做一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