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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26日,重慶力帆和雲南紅塔草簽了收購協議,力帆以四千萬元左右的價格,將紅塔俱樂部收至帳下。重慶力帆有望『借殼』出現在明年中超聯賽賽場。單位的年輕人驚嘆:尹明善,好個老『超』人!這個老頭了不起,比他的球隊還『超』——沒有超人的膽魄不敢下此巨賭。記者道:尹明善還有一『超群』之處:55歲創業一舉成功,榮任重慶市政協副主席。目前登上這一高位的企業家只有兩位,另一位是傳化集團董事長徐冠巨,他是浙江省政協副主席。歲末年初,記者來到了重慶市,近看力帆集團董事長尹明善那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生。
少年坎坷
尹明善1938年出生於重慶市涪陵區。小時候家境極為貧寒,12歲時便隨50歲的母親被『運動?到鄉下,一間茅草房裡,一床破被、幾個碗盆,除此,家徒四壁。但母親卻告訴他:不讀書則無為。12歲的尹明善懂得了這個道理。為此,他發奮讀書,嗜書成癖。50年代初,身無分文的尹明善赤手空拳只身遠行到山城重慶求學。他用替人代考作為交換條件換得了考前的免費食宿。幫別人考上了中學,自己也同時考上了重慶市一家公立中學。在讀書期間,尹明善很快成為出類拔萃的學生,讀高二就自修完大學數學課程,解答出了當時中國數學界的一些頂尖難題,成為學校的第一纔子和傳奇人物。尹明善說;我是個好學生。直到做了企業董事長的今天,這個自我評價都恰如其分。他的學習精神是許多人難以做到的。當年一位老教師說:如果不是歷史的錯誤,尹明善一定是一個出色的數學家。
由於1957年那場『反右』斗爭的擴大化,厄運降臨到尹明善頭上。因被揭發有『右派言論』而被逐出學校,繼而昇級為『反革命』,打入『另冊』,發配到塑料廠勞動。尹明善從此開始了二十多年的困窘生活。
在那萬馬齊喑、知識分子受屈辱的時代,許多人沈默了,甚至墮落了,不甘沈淪的尹明善思索著祖國的前途及自己系於祖國前途上的命運。在病中,他飽受飢餓與病痛的折磨,不能站坐便臥床苦讀;在那書報奇缺的年代,他千方百計搜索各種書籍,古今中外,文史政經,廣泛涉獵,後來大病痊愈,尹明善也基本完成了知識的積累。此時他雖是一個清貧之士卻已是知識的富翁。
白手起家
有從商天賦的尹明善似乎『悟』出,只有從商纔能解脫現有的困境。四顧無援的他棄學從商做起了小生意,他背著針頭線腦,獨來獨往於重慶至涪陵的鄉場城鎮之間,起早貪黑,不管刮風下雨,一年三百六十天孤獨地行走在鄉間山路上。在那一分錢就能買到一個雞蛋或一盒火柴的年代裡,一年下來,小生意從五毛錢做到幾十塊錢,而且盈利到十幾元,這對尹明善來講已是一筆可觀的『財富』,不小的收獲。拿尹明善的話說,那是一次非常成功的資本運作,賣針賣線的小小生意使10多歲的尹明善居然懂得了市場經濟下的資金調用及拆借等金融手段。尹明善的『儒商』意識在他16歲前就紮下了根。
或許從小的一點經商感觸,讓尹明善看到了希望的曙光。80年代中期,尹明善白手起家,開始了從商生涯。
當許多人還在做著鐵飯碗夢的時候,尹明善反其道而行之,突出『重圍』、摒棄了公家的『鐵飯碗』,從重慶國際技術諮詢公司走出來,乾起了私人企業長江書刊公司。厚積薄發,這個期間,他編輯出版了數百種質量好的科技書籍及普通讀物,例如:名噪一時的《一角錢叢書》等等,深得出版界、讀者以及書商的贊譽。尹明善的經營能力可以用當時新聞出版界一位同志的一番感慨來做形容:『別人和尹明善同樣做書生意,一個做到地下去了,一個做到天上去了。』的確,有的人做垮了,他卻做得紅火。
大器晚成
1992年,已經53歲的尹明善籌集20萬元資金,選中如日中天的重慶摩托車產業,開始小作坊式地生產摩托車發動機。一炮打響,頭一年就賺了100多萬元。接著第二年又賺了幾百萬元,他充分體會到了創業成功的滋味。除了機遇與精明之外,尹明善還真誠地感嘆:我們是借了重慶國有摩托車企業的光,踩著他們的肩膀爬上去的。
10年間,尹明善『點石成金』:
1998年的10.3億元的銷售收入,列全國民營企業百強第25位,到1999年,力帆集團產銷發動機110萬臺,在地球東方發射出一顆『發動機產量世界第一的耀眼衛星』,銷售收入18億元。一星昇空,驚煞四鄰,引起了國內各類媒體的熱切關注,尹明善的大智大勇大手筆在此見了分曉。現在,力帆集團已進入全國大型企業陣營,是重慶唯一進入大型企業的民營企業.
力帆集團長大了,一條腿站在中國、一條腿站在國外,可謂頂天立地。從僅僅20萬到淨資產4億,現在,它已是集科研開發、生產、銷售和國際貿易於一體的跨國集團了。擁有近4000員工,大專以上人員600餘人;下屬生產企業8家,中國6家、國外2家;營銷公司3家,香港1家,重慶2家;進出口公司1家。具有年產50萬輛摩托車和150萬臺發動機的生產能力,進入全國私企前8強。2003年已實現銷售收入過40億元,實現利稅2億多元。
不懂技術的企業家
嚴格意義上講,尹明善是一個不懂技術的企業家,但不懂技術的尹明善把市場琢磨透了。他認為,只有過時的思路,過時的技術,沒有過時的市場。
短暫的原始積累過後,尹明善有了500多萬元資金,他一狠心拿出50萬搞開發,研制出當時全國獨一份的100毫昇四衝程發動機。消息傳出,浙江錢江集團主動上門要求一年包銷8萬臺。接著尹明善又一鼓作氣,投資100萬元開發出100毫昇電啟發動機,兩個『全國沒有』,一下子就為尹明善賺回3100萬元。
嘗到創新的甜頭,尹明善一發不可收拾。此後,他的企業幾乎半年就推出一個新品,推出一個全國沒有、甚至全世界沒有的新機器。捨得,捨得,有得必須能捨,在科技投入上,尹明善是慷慨的。公司每年要拿出銷售收入的4%搞新品開發,創出全國同行業的紀錄。公司最火的時候,廠商提前幾個月打來預付款,天天到廠門口排隊取貨,以至於公司每星期都得到機場包機發貨,這在同業裡也是破天荒的新聞。
為了創新,尹明善還提出摩托車時裝化理論,要求科技人員要像推時裝品牌一樣搞產品開發。不要小瞧這車身或發動機外觀、顏色微小的變動,它往往會收到意想不到的市場效果。他們生產的一款發動機,僅邊蓋形狀變了變,成本增加兩元,市場價卻多賣了50元。
善於思考的尹明善,還將他的實踐上昇到理論高度。對每一位前來采訪取經的人,尹明善總忘不了『兜售』他的『供給推動需求』理論。在他看來,創新不是為了被動適應市場,而是開創一個新的市場,只要企業走在需求的前面,就沒有飽和的市場、飽和的購買力。
創新是企業的馬達。尹明善在業內創出八個全國第一、三個世界第一,其銷售收入70%來自新品,他創辦的力帆集團,也借此打敗業內老字號,一步步登上『摩托幫』幫主的位置。面對一些人的『摩托車行業將要成為夕陽產業』的預言,尹明善信心十足:只有夕陽的技術,沒有夕陽的產業,只要創新不斷,制造業永遠是不落的太陽。
當別的企業正在國內市場上大打白刃戰的時候,尹明善及時把目光投向了海外。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原來摩托車出口的利潤是內銷的4倍以上!他集中了公司的最強陣容全力拓展國際市場,他和同事兩年之內跑了20多個國家,平均每三天就有一天呆在國外。走出去天寬地闊。現實給尹明善上了生動的一課,原來這個市場大得很,原來我們的東西不比別人差,對國際市場我們缺的是了解,缺的是開拓。當時東南亞流行彎梁摩托,恰好力帆彎梁車享譽全國,轉眼間,力帆順勢席卷東南亞;南美人喜歡高架跑車,這種車我國僅兩家生產,力帆又由此贏得阿根廷、烏拉圭等國的市場。在越南、印尼等國,過去是日本摩托車大行其道,在力帆的強力攻勢下,日貨節節敗退,力帆在當地佔到80%左右的市場份額,打破了國內制造業『逢日必敗』的神話。
倡導企業文化
尹明善還有一個鮮為人知的頭銜——中國工商聯文化委員會主任。的確,他是當之無愧的。走進力帆集團,牆上展示的他的那些語出驚人的企業理念常常使來力帆參觀考察的領導、同行、企業家及友人們震撼不已!
『民族工業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力帆人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創新!創新!創新!?那些警語般的理念無疑是他在市場搏殺中的大徹大悟。
力帆文化與力帆精神在力帆人中得到詮釋。而這一有力的載體就是——力帆足球。尹明善的大手筆創造了力帆集團這樣一個知名企業。2000年9月,力帆以5580萬元收購寰島俱樂部,62歲的他深知投入足球對自己和力帆意味著什麼,在正式接管寰島紅岩俱樂部之前,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第一年虧損,第二年虧損,第三年仍然虧損』的准備,但這並不會影響他對搞足球的信心。
『投資力帆足球整整三年,力帆集團花了多少錢?現金一億七千萬元。』尹明善說,『作為一個民營企業家,有人說我老尹是個傻子,1.7億元一年的利息就是300多萬元,夠我尹家人吃好多年了。從這個角度看,錢花得有點傻。但是力帆在買足球俱樂部之前,辛辛苦苦地乾了8年,全國最多有兩千萬人知道力帆,主要是摩托車消費者。現在知道力帆的至少有三億,因為中國有三億球迷。我把這個現象叫作:八年寒窗無人問,力帆一球天下聞。這個效果每年花幾千萬做廣告都達不到。』
在尹明善眼中,一個企業從『賣產品』到『賣品牌』是一個質的飛躍。他說:『質量可以復制,服務可以復制,只有品牌不可復制。所以一個企業要千方百計地提高知名度、美譽度。廣東惠州的一家企業是力帆爭取三年都未成功的客戶,可後來對方主動要求訂貨,原因很簡單:能搞足球,說明力帆長大了。』
力帆如今是中國最大的摩托車出口企業,產品出口到60多個國家和地區。從表面看,足球與『世界工廠』、『走出去』戰略關聯不大,但尹明善卻不這麼看。他分析說,國內摩托車市場已進入微利時代,按千人擁有摩托車量計算,國內的摩托車市場只有10%的增長空間,『中國的摩托車產業要做大,就必須走出去,佔領國際市場。為什麼許多企業出口1000萬美元都很困難,而今年上半年力帆出口額就有8400萬美元。最重要的當然是提高產品質量、改進制造技術,但與足球也有很大的關系。』
集官商於一身
翻開尹明善的檔案,展示出來的是一個集官商於一身的人物。1994年—2002年,連續9年被授予重慶市高新區『優秀企業家?。2001年,被中共中央統戰部、中國光彩事業促進會授予光彩事業獎章。2001年,被中共重慶市委和市政府授予『爭光貢獻獎?。2002年,被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評為『2002年全國質量管理突出貢獻獎?。2003年,當選為政協重慶市第二屆委員會副主席。
尹明善的名片上有四個『頭銜?,依次是:全國政協委員、重慶市政協副主席、重慶工商聯會長、重慶力帆集團董事長。當記者問及他認為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哪一個『頭銜?時,他不假思索地答道:『現階段肯定是以參政議政為主。?
尹明善說,現在自己最高興的事是:在政治上民營企業家得到了肯定。全國只有兩位民營企業家被選為省政協副主席,自己就是其中一個。現在民營企業家不但要辦企業,還要為官從政,這是黨對我們非公有制企業的信任和關懷,甚至可以說,是對科學社會主義發展的一種探索,但這對民營企業家來說也是個嚴峻的考驗,他自己過去更是連科長都沒有當過。他認為,國家應該制定一種制度,讓有錢又在從政的人從政後不能以權謀私,並接受媒體的監督。
他說他現在考慮問題更多的是從一個全國政協委員的角度,他已經不再僅僅屬於力帆。
老驥之志
尹明善步入政壇以來,面臨著更為嚴峻的挑戰。尹明善接受記者采訪時稱,因為一個人的精力、纔能總是有限的,又要做那麼大的企業,還有那麼高的職務,有時候我自己都有一點膽怯。但是幾方面的因素確定了我還是要大膽做下去。首先我覺得黨和政府如此信任我,我是一個讀書人,士為知己者死吧,鞠躬盡瘁這是第一條;第二還得講方法,所謂方法就是企業那麼大能抽得出精力來嗎,所以我想我當前最最要緊就是培養好企業經理人,而參政議政對當前來說,對我來講,甚至對我們整個國家來講,是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雖然我個人微不足道,但這件事情是一定要做好的。我想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因為中共十六大已經把很多問題說得很透徹了,如果說我把十六大好多東西背得下來,我還算個高手,但是更主要的是要認真地貫徹它;另外還有一條簡單的就是緊緊依靠上級領導,依靠黨的領導,我想我只要謹慎小心努力工作,既能夠把我的公司做好,也能夠完成黨和政府交給我的政協主席的職能。
精闢的思想
做過教師、記者、編輯,做過國企老總、報社社長、民企老板,經營過球隊,尹明善是一代知識分子中的一個特例,為學和為商,這在傳統意義上融合不到一起,而在他身上卻融在了一起。深厚的文化功底加上多年的商場經歷的融合,尹明善已是一個學富五車,對商場、社會、人生經綸滿腹的智者。其中哲理十分精闢。這裡我們采擷一二,以饗讀者。
爭斗必傷神,和氣方生財。中國人推崇讓人不是怕人,後退一步,海闊天空。中國人懂得殺人三千,自損八百。我們在全球經商辦廠,免不了有競爭,但我們會規規矩矩,商商量量,和和氣氣,守法守信,以理解求寬容,以寬容求和諧,以和諧求市場。爭斗必傷神,和氣方生財。和諧相處、和氣方生財是力帆的全球化戰略行為。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互利互惠人。傳統的中國文化教育我們:『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互利互惠,財源廣進。』『在家不會迎賓客,出外方知少主人。』中國民營企業急需市場,中國民營企業家急需利潤。但我們深深懂得,唯有互利互惠我們纔可能獲得市場和利潤。各盡所能,各得其所,互惠互利,是力帆人遵守的准則。
市場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偉人毛澤東有一段詩句:『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由於中國民營企業與發達國家的企業差距太大,中國民營企業真的是用只爭朝夕的速度在加快發展。我們不會貪圖近利,捨棄質量,做『一槌子買賣』,無可奈何花落去。我們的產品將精益求精,使消費者再次光顧,多次光顧,似曾相識燕歸來。我們要加強我們的售後服務,解除代理商和消費者的後顧之懮,使我們的產品能在全球市場長期紮根。
法人要有人的屬性。對商人、對民營企業家,社會有太多的責難。與『商』字相聯的貶義詞實在太多:『無商不奸』、『商場如戰場』、『商人重利輕別離』、『為富不仁』等等。為什麼有這麼多不公正的語言,我想其中一個問題就是我們主動或被動地太強調競爭,也真有不少商賈不擇手段,無情無義甚至無法無天,不少企業有意無意地變成了叢林動物,專注於生存競爭。
『企業』有一個好的法人名稱,它應該有人的屬性。既要有人的追求、成就,還得要有人的修養、素質、品性、道德。不能強調競爭就失去了人的品性,那再多的錢有什麼意思。
企業必須與社會協調發展。21世紀企業遭遇的最大問題,可能是能否融入社會的問題。一個企業能否在社會中立腳,最基本的是依法經營,最最基本的是依法納稅。不守法的企業遲早都會被社會唾棄。『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就是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的思想。依法經營,以德治企的企業纔可能與社會協調同步。企業都守信用,那我們的經營將變得輕松許多,企業社會團體將變得更加和諧。企業都來愛護我們的環境,讓山更青,水更綠,天更藍。與鄰為善,以國為榮,樂善好施,扶危濟困,關注物質文明、精神文明的建設,共享社會的繁榮,企業興旺,社會發展,就是我們民營企業都追求的目標。
非公經濟能夠有今天,是黨給我們提供了三個環境。一是國家的穩定,在面對劇烈變動的世界格局和繁重艱巨的改革任務時,是中國共產黨妥善處理了一系列重大而復雜的問題,頂住亞洲金融危機的衝擊、歷史上罕見的洪澇災害。是中國共產黨,團結帶領廣大群眾,大力推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大力推進兩個根本轉變,大力推進理論、體制和科技創新,大力實施科教興國和可持續發展戰略,等等。是黨給了我們非公經濟發展最重要的硬環境。我們非公經濟生存靠的就是黨的改革開放政策,這是最重要的環境。
改革開放為我們開創非公經濟提供了政策依據,允許成立私營企業,允許非公經濟成分的生存,這樣就給了我們非公經濟發展的舞臺,給了我們非公經濟成長的沃土、給了我們創業的天地,讓我們施展纔能,這是其二。
第三個環境就是和平與發展的國際大環境。
有了和平與發展,我們中華民族纔能真正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我們中國商人纔能在國際市場上揚眉吐氣,我們纔能受到其他國家的尊重,纔能夠享受到同其他發達國家同樣的經濟優惠政策,我們也纔能夠把生意做好做大,纔能夠發展。隨著中國綜合國力的增強,長期對我國經濟貿易采取封鎖、歧視的國家也改變了對我國的經濟政策。我們非公經濟迎來了更廣闊的國際市場,迎來了大顯身手的廣闊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