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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當勞的日子不好過伴隨著世界經濟的一體化,麥當勞跟可口可樂、好萊塢電影一樣,已經成為美國文化的象征;而在另一些人眼裡,則被看成是美國霸權和跨國公司罪惡的象征。因此,反對美國霸權、反對全球化的人士,總是把麥當勞列為攻擊的對象。
有統計說,自1999年以來,因為環保、宗教、全球化和受美國對外政策牽連而引起的大規模襲擊麥當勞事件已經達到了5起。最近一次熱那亞西方八國峰會期間,麥當勞就遭到反全球化示威的嚴重衝擊,損失慘重。7月25日,因為不滿西方維和部隊偏袒阿爾巴尼亞武裝叛亂分子的停火協議,一些馬其頓人襲擊了當地的麥當勞快餐店。
一向具有文化自豪感甚至傲慢感的法國人也衝在攻擊麥當勞的最前列。今年早些時候,法國的反全球化分子向巴黎約20家麥當勞扔臭雞蛋,抗議他們所謂的快餐『令人作嘔』。還有一位法國農民,因為焚燒麥當勞而被法庭判刑,後來竟然成為法國的民族英雄。
踐踏消費權利消費者自由選擇喜愛的商品和服務的權利,在任何一個現代文明社會中,都應該得到最起碼的尊重,也應該得到法律最完善的保障。這是自由的底線。如果一個國家的公民連消費的權利都受到嚴厲的限制,這個國家還奢談什麼自由民主,豈不是笑話。
然而,在法國,這個底線卻被突破了。
當然,一部分法國人可能不喜歡另一部分法國人的選擇,他們也可以用和平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甚至也可以自由地選擇某種暴力的方式———只要法庭最後對他們作出必要的懲罰,那麼,我們仍然可以說這是一個健康的社會,因為表達反對的意見,也是人們的權利。
惡劣的是,法國很多限制英美文化的措施,是由政府出面以政令的方式強制實行的。這種跟納粹限制猶太文化和其它非雅裡安文化有何區別?這實在是以自由民主典范自居的國家的一大諷刺。
難以掩飾的傲慢那些稱呼麥當勞為垃圾食品的人,當然都是些高尚人士,他們的言辭背後,透露的是根深蒂固的階級意識和難以掩飾的傲慢心理。
在市場中,消費者的權利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人的選擇可能一點兒都不高雅(比如喜歡吃某些高尚人士眼中的垃圾食品),但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你可以繼續吃你的大餐,但你不應該由於你喜歡大餐,就反對別人吃麥當勞。
文化是什麼有些人會攻擊說,麥當勞的食品在侵略本民族的美食文化,而麥當勞食品及其消費模式背後的美國文化則正在對本民族文化進行霸權侵略,因此,為了捍衛本民族文化和價值的純潔性,他們奮起與麥當勞斗爭。
對於一個現實的文明社會而言,最根本的原則是,消費者可以選擇他自己喜歡的食品、電影、音樂,就像可以自由地選擇洗發水、杯子、鉛筆一樣。這跟文化無關。
因為,文化說到底是完全主觀的創造性過程,文化存在於個體的每一次選擇之中,個體的每一選擇都在生成新的文化。在個體的選擇、行動之外,不存在什麼文化。
中國的文化不是書架上的四書五經,也不是老莊佛道,而是生活在現世的十幾億活生生的、每天都在進行著無數選擇的人們的行動。
因此,他踏進麥當勞,就不是在被動地接受麥當勞的文化霸權,而是在主動地創造本民族的文化,因為他選擇麥當勞,是個人的自由選擇。他每吃一口巨無霸,每喝一口可口可樂,都是在為本民族的文化增加新的內容。
因此,只要麥當勞沒有用暴力強迫人們必須去吃它,或者市場上並非沒有別的選擇,就像計劃經濟時代只有一種商品可以供應,那麼,人們的選擇就是自由的,就是在豐富著本民族人們的生活,從而,就是在豐富著本民族的文化。
從根本上說,民族本身也是一個創造性的過程,而不是一個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實體,所以,『民族』文化這種說法,本身就是虛妄的概念。
而那些搬弄文化的文人學士們卻覺得,文化是一種存在於社會無數行動著的個體之外的一種可以觀察、可以解剖、可以像研究物理現象一樣予以分析研究的實體,他們必得這樣想,因為只有這樣構想文化,他們纔有飯可吃。
更深層的原因,則在於他們的自負:他們以為,只有他們纔知道本民族的文化真諦是什麼,他們壟斷著文化的解釋權。
讓人們到雪地上去打個滾,去撒個野———人之所以是人,因為他可以選擇,甚至可以選擇不高尚、不體面、不純真、不招人喜歡;一個文明的社會,必得學會尊重他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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