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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第二輪IPO重啓在即,近700家擬上市公司枕戈待旦,相比之下,A股市場的“只進不出”顯得更加相形見絀。去年,證監會明確借殼上市標準與IPO等同,作爲上市公司退市難的一大因素遭遇貶值,但是在其他因素作用下,A股市場要形成“能進能出”的常態化仍需時日。
實際上,早在我國股市建立之初,《公司法》中就對上市公司退市有明文規定,若上市公司符合四種情況,即可按退市處理,包括公司股本總額、股權分佈等發生變化不再具備上市條件;公司不按規定公開其財務狀況,或者對財務會計報告作虛假記載;公司有重大違法行爲;公司三年連續虧損。
2012年,深交所對創業板公司推出退市新規定,其中不乏亮點,如36個月內三次譴責可終止上市、不支持公司通過借殼恢復上市、財務違規不改將被踢出局、以及退市後公司股票將被統一平移到代辦股份轉讓系統(現爲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掛牌等。但截至目前,創業板仍沒有公司因觸及該新規而退市。
制度重在執行。目前我國上市公司退市規則不少,但執行起來卻遭遇重重阻力。
A股退市標準單一
“美國退市制度的市場化程度極高,退市效率更高,尤其是‘1美元退市法則’,它將退市的裁決權完全交由市場及投資者。”武漢科技大學金融證券研究所所長董登新此前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指出,相比之下,A股退市制度過於偏重淨利潤這一退市標準。由於退市標準單一,而且淨利潤可操縱,因此,現行A股退市制度形同虛設,不僅導致垃圾股死不退市,而且垃圾股炒作成風,嚴重扭曲股價信號。
所謂“1美元退市法則”,指的是在納斯達克市場,只要股價在1美元以下連續停留30天,市場將發出虧損警告,被警告的公司如果在警告發出的90天內仍然不能採取相應的措施進行自救以改變其股價,將被宣佈停止股票交易。
董登新稱,1995年至2002年之間,美國三大股市總計退市7000多家,其中,主動退市如私有化等約佔一半,另一半退市則屬於不能滿足持續掛牌標準而退市的,在這一類退市中,有超過一半是被1美元退市法則判決退市的。
據記者瞭解,在紐交所,上市公司只要有下列情形之一就必須終止上市:第一,股東少於600個,持有100股以上的股東少於400個;第二,社會公衆持有股票少於20萬股,或其總市值少於100萬美元;第三,過去的5年經營虧損;第四,總資產少於400萬美元,而且過去4年每年虧損;第五,總資產少於200萬美元,並且過去2年每年虧損;第六,連續5年不分紅利。相比之下,我國對於不分紅的上市公司目前只是列入到誠信檔案,並未與退市掛鉤。
數據顯示,美國納斯達克市場年均退市率約爲8%,其中大約一半是強制退市;紐交所的退市率大約爲6%,其中約三分之一是強制退市。
從港股的角度,中投顧問宏觀經濟研究員白朋鳴告訴記者,被退市的上市公司主要原因爲“沒有足夠的業務運作或者相當價值的資產”。這類公司幾乎沒有主營業務,股價下跌,投資者不關注。對於其退市,監管部門並不是一刀切,而是給予其18個月的補救期,分爲三個階段。未來若業績復甦,則可提交復牌建議。
不能就退市論退市
“要讓上市公司及投資者充分認識到退市制度的嚴肅性與正常性。”針對投資者退市教育問題,知名財經評論員肖玉航認爲,如果市場主體缺乏正確認識,對退市制度的牴觸與反對就會水漲船高。“從我國上市公司與投資者對於退市的認識來看,誤區與風險意識較差。實際上,社會對退市往往形成誤解,許多公司與投資者認爲只有劣質企業才退市,其實在成熟市場上,經營好的企業也可以退市。退市與否並非是衡量企業好壞的標準。”
去年,戴爾爲謀求轉型,宣佈私有化退市,其官方文件稱退市是考慮了一系列選項之後最好的抉擇。從剛上市時期的8000萬美元市值,發展到退市前的246億美元市值,戴爾爲其投資者贏得了豐厚的回報。
“就退市而言,設立投資者風險保護制度是和投資理念相違背的。”北京大學經濟學院金融系副主任呂隨啓對記者說,一方面投資者入市是風險自負,但另一方面又給予其投資的風險兜底,這會加劇其道德風險,進一步縱容投資者炒垃圾股。
呂隨啓表示,要進一步推進退市制度的執行,必須堵住政策的漏洞。但更重要的在於不能就退市論退市,還是要按照市場化的方向,一方面斬斷地方政府和上市公司的“血緣關係”,從上市的源頭入手,不搞地區、行業的平衡,打破各個利益主體的鏈條,讓上市符合市場化選擇;另一方面,應從市場化選擇的角度對投資者的投資理念進行引導。
“新股經包裝後高價發行,內在價值慢慢顯露,最後把投資者套牢,這就好比是發行人、券商拿着刀來砍投資者,投資者不該想着被砍上一刀後要求給敷藥,而是應該跑掉,別迎上去,保證自己一開始就不受到傷害,並養成長期投資的習慣。如此一來,投資者的投資理念將逐漸清晰,投資者也能逐漸認識到風險應自負。”呂隨啓說。
此前,證監會主席肖鋼指出,退市制度改革的相關辦法正在研究當中,力爭今年推出來。
肖鋼強調,欺詐發行,公司必須強制退市。在這種情形下,發行人負主要責任,首先要賠償給投資者,保薦機構也要負連帶責任。賠償之後還必須退市,這既是給公司的懲罰,同時也能有效地保護投資者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