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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國內,以蘇富比、佳士得引領的老照片市場,已經有30年的拍賣史。2006年,紐約蘇富比拍出了一張由美國攝影師愛德華·斯泰肯在長島拍攝的《池塘月色》,成交價為292.8萬美元;2008年,紐約蘇富比又拍賣了一系列“攝影大師寶麗來作品”,它們由20世紀最知名的攝影大師(包括安瑟·亞當斯、大衛·貝利等)拍攝,1260幅寶麗來軟片與銀鹽相紙作品,總成交額達1200萬美元。“從拍賣史來看,國外更偏重藝術性強的影像作品;而國內更注重老照片的歷史價值。總之,老照片作為影像市場的中堅力量,將始終佔據主導地位。至於以後可能會涉及的觀念攝影、先鋒攝影等,將視市場表現而定,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王凱說。
老照片代表著一段歷史、一段文化,而中國文化博大精深,知識儲備、人文背景、歷史脈絡、語言文化都是不可或缺的,如果購藏,國外藏家就需要比國內藏家耗費更多的時間與精力。王凱表示:“走出去”戰略的眼光非常精准,國內藏家也應該效仿,取其精華。“攝影術從基本器材、創作要素、市場概況,到最後溝通融合,都在趨於國際化。國內外市場其實是相互交叉,相互影響的。比如一些國外藏家就對具有中國獵奇色彩的作品感興趣。”
如何選擇老、精、稀
就目前來看,具有較高收藏價值的老照片可以歸納為年代早、品相好、成本昂貴、技藝精湛、具有較高歷史和藝術價值的名家名作,在王凱看來,他們可謂是影像收藏中的老、精、稀。
首先是名家名作。比如統治了上海攝影界27年的威廉·桑德斯,他於1862-1887年在上海開設了照相館。其特點是依據中國傳統文化設計場景、僱傭模特進行擺拍,他的照片雖然出於商業目的,但在客觀上形成了西方早期對中國的影像記憶。另外還有於勒·埃及爾、皮埃爾·羅西耶、李閣朗、菲力斯·比托、小川一真等,其作品在拍場的價格都很高。以國內為例,比如早期興起的公泰、同興、阿芳等照相館拍攝的照片,還有郎靜山、劉半農、吳中行等攝影家的作品亦取得了不錯的反響。此外還有良友全國攝影旅行團的梁得所、歐陽璞、司徒榮等團體拍攝的作品,粘貼入冊並加蓋良友鋼印。王凱表示,名家名作如此重要,是因為這些早期的老照片(包括一些名家的簽名照)已經成為稀缺品和價格風向標。
其次是名人大事。主要是記錄了重大歷史事件的老照片。王凱坦言,此次征集到的1937年阿芳照相館攝制的一部《淞滬會戰實錄》影集便是此中代表。淞滬會戰直接決定了抗日戰爭的格局,但當時出版的資料、能拍攝的照片非常少,這本影集記錄了8月11日-11月10日3個月中日對抗及外國租界等各方面的情況,可謂全程記錄。這樣的作品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
再次是名勝古跡。比如從清代到民國,很多中外攝影家都拍攝過外灘的全景照,市場上比較常見的則以民國時期為主,清代的影像較為少見。“在此次的拍賣中有一件1880年公泰照相館拍攝的外灘全景照。它是目前市場上所知最早、最長的上海外灘的全景照長卷, 12連拍蛋白照,裝裱精細、拍攝精美。”王凱談道。
然後是民俗風情(包括外國攝影師在華期間街拍的晚清民國生活場景),另外還有一些結婚照、畢業照以及家庭生活照等,能夠很好地反映一段歷史的時代面貌。
最後是從外在載體和附加特征去判斷,比如有題跋、帶鈐章、品相好,或者采用了特殊攝影技法和材料(如鉑金照、曬藍、濕版、宣紙等)的作品。其中鉑金照以其穩定的化學性質、長久的持續度、豐富的灰色調、復雜的制作程序成為著名攝影師使用的材料。王凱談到了一本1931年上海造幣廠的影集。“錢幣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榮譽和人民的利益,這本影集不僅包括造幣廠的全景照、第一枚機制紀念章,還包括機制鑄幣工序流程、第一張有簽名鈐章,具有很高的歷史價值。”
為“時空”階段鋪路
市場上老照片的價格是由攝影師的名氣、作品的價值、市場的需求度綜合衡量的。比如今年5月14日,倫敦蘇富比“旅行、地圖及自然歷史”的拍賣會上,一組由著名攝影師菲力斯·比托(Felice Beato)於1860年拍攝(包括歷史上第一幅北京全景圖的原版)的老照片,與另一組約翰·湯姆森(John Thomson)於1871年在汕頭、廈門和臺灣拍攝的71張照片,最後分別以21.85萬英鎊(約合210萬元)和13.45萬英鎊(約合126萬元)成交,高於估價。
據王凱介紹,此次泓盛幸運征集到的一部1850-1890年查爾諾個人影集便屬於大開門之作,其原主人為大名鼎鼎的道咸年間英國駐華外交官查爾諾(Chaloner Alabaster, 1838-1898),相冊來源於其家族遺產的拍賣,包括極罕見的1857年兩廣總督葉名琛被俘關押時的照片、1859年參與第二次鴉片戰爭談判的欽差大臣桂良、花沙納和何桂清,有些照片甚至是許多城市,如杭州、溫州、寧波等地目前已知最早的影像。無論史料性、系統性與上述兩組相比亦不遑多讓,甚至年代更早、數量更多、跨越的時間更長。
王凱將老照片收藏階段分為點(最初接觸單件拍品,認識其價值)、線(開始主動學習,集成系列)、面(綜合其他文獻資料、系統全面地展現)、時空(用行動還原歷史及藝術)四個時期,影像拍賣亦可參考此標准,目前基本處於由線到面階段,因為老照片的某些標准、鑒定等需待完善。“時空是最高階段,比如熱炒的圓明園重建話題。將圓明園重建就需要搜集它的全部信息,包括影像舊照、文獻史料、圖紙、文物、建築細節等,都要考證清楚,慢慢地還原它。這就類似於時光倒流,它將你帶入那段歷史,歷史又照進了現實。”
有人收藏,勢必就有人研究。比如曾任杭州市攝影家協會秘書長的王秋杭,他是國內目前堅持攝影、並有自己的暗房、同時收藏鑒賞經驗頗豐的一位,可謂“三位一體”。他策展了平遙國際攝影大展,《王秋杭和他的女性們》曾引起很大的反響,西湖風光作品更是被芝加哥中國藝術中心收藏,還發表了《老照片中有種貴族精神》等諸多文章,更以影會友,曾多次為攝影人在著作權和肖像權等方面主持公道,是極具特色的一位攝影家。還有熱衷研究攝影史的仝冰雪,他比較關注早期照相術在中國的發展概況,“中國的老照片流失很多,給研究帶來了很多不利影響。所以我希望多收集一些,為中國攝影史的研究提供一些實證。”無論如何,王凱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看到老照片由一片小宇宙成長為大宇宙,在時空中自由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