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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着安倍政府的強勢與壓力,試圖堅守獨立性的日本央行終於“服軟”。在2013年首次貨幣政策會議上,日本央行除決定將隔基準利率維持在0.0%~0.1%區間外,還首次明確將通脹目標由1%提至2%,同時推出開放式寬鬆工具,宣佈自2014年起採取無限量購債計劃。從而開啓了近20年日本最爲量化寬鬆(QE)的貨幣政策大門。
跟蹤發現,自2012年以來,日本央行已經五次加碼量化寬鬆(QE),其在市場上的購債量達到了101萬億日元,可謂規模空前。因此,當日本央行如今完全放開貨幣政策“閘門”時,其所引來國際輿論譴責與討伐聲自然不小。但反觀現實,從QE1到QE4,號稱“全球央行的央行”的美聯儲使用量化寬鬆工具從不躲躲閃閃,而從推出三輪LTRO(低息長期再融資項目)到實施價值2113億歐元的SMP(債券購買計劃)以及啓動在二級市場上無限量購債的OMT(直接貨幣交易計劃),歐洲央行量化寬鬆的腳步也是步步帶風。歐美爲擺脫危機和刺激經濟就能隨心所欲,日本爲根除長達20年之久的通縮爲什麼就不能我行我素呢?基於此,力推無限量化寬鬆的安倍政府面對國際輿論完全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通過無限量化寬鬆向市場注入充沛的流動性從而拉低日元匯率以刺激出口是日本政府最主要的政策訴求之一。資料顯示,自次貸危機以來,日元兌美元大幅升值了30%,受此影響,2012年日本出現了創紀錄的6.92萬億日元貿易逆差,而且也是日本連續兩年出現貿易逆差,這種結果對於國內市場十分狹小主要依賴出口的日本而言無疑是災難性的。爲此,日本政府希望看到日元出現一個扭轉性前景。
相比於出口因本幣升值而持續萎縮而言,長期的通縮則是日本政府最感刺痛的經濟病症。爲此,日本政府冀望通過貨幣氾濫刺激國內物價上漲,並藉助通脹預期的強化來催醒國內消費市場。在日本政府看來,由於絕大多數人已經預見了通脹,而且通脹預期加強之下的居民消費行爲又具有傳染性,因此消費者爲規避未來價格風險必然進行消費,進而可以拉動企業去庫存化進程,同時藉助價格上行的力量撐大企業的利潤空間。
在出口和消費受到量化寬鬆政策激勵的同時,日本政府當然不會忽視投資這部經濟“發動機”的作用。除了推出高達20萬億的財政支出方案以強化公共投資功能外,安倍內閣希望直接插手央行,讓更多的超發貨幣進入資本市場,在營造股票市場繁榮圖景的同時,使企業能夠以較低的成本獲得更多的資金,進而增強企業的投資能力。分析人士普遍認爲,一旦能夠從資本市場中獲得充分的資金供給,日本企業在海外尤其是在東南亞地區的投資和擴張步伐將明顯加快,其本來較強的海外獲利能力將進一步得到彰顯。
然而,夾雜着調高通脹預期的無限量化寬鬆畢竟是一劑猛藥,而且是日本20年來最大膽的一次經濟改革計劃,其未來可能遭遇到的風險和變數不可謂不大。從國內來看,量化寬鬆的最大後遺症就是日本債務包袱的急劇腫脹。資料顯示,目前日本政府負債佔GDP的比例已升至230%,債務佔比居全球各國之首。
在日本爲自身債務狀況惡化而忑忑不安時,其對量化寬鬆的放縱從而招徠的外部風險也可能不期而至。一個基本常態是,在日本持續貶值的生態中,相關國家勢必通過匯率干預來遏阻本國貨幣升值,以減輕對出口及經濟的打擊,從而引發一場以貨幣爭相貶值爲特徵的“貨幣戰爭”。事實上,在日本推出了以拉低日元匯率爲目標的無限量化寬鬆政策後,歐元集團主席容克就放出話來,稱歐元匯率處於高得要命的價位。凸顯出歐洲決策者有意令歐元貶值的思維。資料顯示,在過去半年裏,歐元兌日元升值幅度高達30%,這令歐元區出口面臨嚴峻挑戰,進一步拖累整個歐元區經濟復甦。可以想象,如果日本政府在匯率問題上操之過急或者走得太遠,歐元區國家隨時可能“以牙還牙”。
我們還需特別強調的是,日本政府運作無限量化寬鬆還必須看美國的臉色。雖然目前美國沒有對日方的貨幣行動發表任何言論,但也只能說明日元的貶值還在美國允許的範圍內,只要日元匯率低到美國不能承受的地步,白宮勢必強勢發聲。在這一點上,日本政府不應該忘記歷史上的“廣場協議”以及由此給日本經濟帶來的持久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