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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來工子女入公立學校之路充滿艱難羊城晚報記者王俊偉攝
廣東將在2013年起將非戶籍人口子女納入免費義務教育范圍,使1263萬中小學生享受免費義務教育。來自東莞市的統計數據顯示,目前東莞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就讀的新莞人子女達到57萬餘人,入讀公辦學校只有13.5萬人,另有43.5萬人,即75%的新莞人子女無法入讀公辦學校,大量中低層新莞人唯有望公辦學位興嘆。
專家觀點
推教育券解入學難
華南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袁征說,農民工子女接受義務教育『以流入地區政府管理為主』和『全日制公辦中小學為主』的規定無疑是正確的。不過,這樣會出現『中央請客,地方買單』現象。袁征認為,給家庭或學生發行『教育券』應該可行,不管這個孩子在哪兒,只要是適齡兒童就應該在那裡接受義務教育。接受孩子的學校就可以得到教育券,學校在拿到這個教育券後可以到政府部門換取教育經費。『如果父母在廣州,孩子就應該在廣州接受義務教育,這名孩子的教育經費也應該相應撥給流入地政府。』有了教育券,家長可以『在任何一個願意接受他的子女的學校使用憑單,不論是私立的,還是公立的,也不論是在他們居住的地區、城市,還是在其他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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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辦學位缺,入學如畫餅充飢
今年,東莞全市32個鎮街共提供20221個積分學位給新莞人申請,東莞市教育部門日前公布的擬錄取新莞人子女人數為13000人左右,積分學位空餘7000餘個。而空餘的7000餘個學位,東莞市教育部門打算提供給企業技能型人纔的子女。對於大量的不能稱之為『人纔』、有的甚至連社保證明都無法提供的新莞人來說,公辦學位只是一個紙上畫的餅。
『在公辦學位有限的情況下,只能是優先提供給東莞急需人纔的子女,要讓所有新莞人子女入讀公辦學校我們目前是有心無力。』東莞市教育局有關人士表示。
東莞免費義務教育應不應該向所有新莞人子女開閘?東莞有沒有能力接受57萬新莞人子女的免費入讀?如要解決所有新莞人子女免費義務教育,東莞有哪些難題亟待破解?羊城晚報記者就此進行深入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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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繳社保費,積分入學沒門
袁大姐來東莞差不多8年了,一直在南城塘貝市場賣菜,兩個孩子一個小學畢業即將入讀中學,一個還正在讀小學。『小學就在市場旁的東暉學校讀的,這段時間正在為孩子上初中的事發愁呢!』袁大姐對記者說。當聽說東莞供新莞人積分的公辦學位有空餘時,袁大姐臉上流露出渴望,但當知道一定要繳納社保時眼神立刻暗淡下來。因為做點小生意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買社保,也沒有途徑買。『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學校,可能考慮送大兒子回老家衡陽讀書。』說到這,袁大姐顯得很無奈,她說,可老家沒有老人,很讓人擔心。
湖南人張姐在東莞做保姆,孩子今年上初一。為了讓張姐的孩子能參加東莞的積分入學,僱主曾打算幫張姐繳納社保。但根據東莞政策,僱傭關系是不能繳納社保的。就因為沒買社保,張姐也只能給孩子繼續找民辦學校就讀。
網友『第二代悲慘農民工』在網上發問,來東莞長安15年了,仍然為小孩能不能讀公辦學校糾結,『大量的農民工把青春貢獻給了長安,貢獻給了東莞,數十年了,但為什麼農民工的子女一定要多花錢讀民辦學校?』
記者了解到,東莞市今年出臺的新莞人子女積分入學政策要求,積分入學申請對象必須是『有正常學習能力的新莞人子女,其父或母須在東莞行政區域內就業或經商,持有效《廣東省居住證》以及在東莞依法繳納社會保險費』。而很多在莞經商或從事自由職業的新莞人並沒有繳納社保,東莞市目前也並沒有出臺針對自由職業新莞人購買社保的政策。『在東莞依法繳納社會保險費』這一條就將很多新莞人攔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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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讀民校,一年至少五千元
據記者了解,東莞的民辦學校收費較低的一學期收費也要2500元左右,一年就要5000多元,收費高的一年差不多要兩三萬元。當然,絕大多數新莞人給孩子選擇的都是收費較低的民辦學校。
『我之前有兩個孩子在上學,一年下來光學費就得一萬多元,而我雜貨店的收入一個月也就兩千多元。』湖南人朱先生來石碣已經十來年了,以前曾做廢品回收生意,這廢品生意難做就開了一家雜貨店,生意也不好。朱先生告訴記者,因為所讀的民辦學校收費便宜,當然教學質量也是一般般,女兒初中畢業考得比較差,所以就棄學了。『企業今年也為老婆繳社保了,但我們沒有辦居住證,積分條件也夠不上,對免費的公辦學位只能是想想而已。』朱先生說。
袁大姐也告訴記者,夫妻倆一個月賣菜的收入也不過3000多元,兩個孩子上民辦學校,一年要花近萬元,上初中花費可能更大,這對夫妻倆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而張姐因為比較看重孩子的教育,給孩子選擇的是教學質量相對較好的民辦學校,一年收費大概要2萬多元,她的工資基本上就給孩子交學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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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有苦衷,全入公校要投60億
東莞有沒有能力接受57萬新莞人子女的免費入讀?東莞市教育局相關負責人向記者介紹,目前在東莞就讀的義務教育階段的新莞人子女有57萬人,在公辦學校就讀的為13.5萬人,另有43.5萬人,即75%的新莞人子女無法入讀公辦學校。
按東莞目前的標准,小學生年生均教育培養成本為一年9000元,初中生則為12000元,以平均1.1萬元計算,目前公辦學校就讀的13.5萬新莞人子女,東莞一年要開支將近14億元。如果將57萬新莞人子女全部納入免費義務教育,那麼東莞市一年對此的財政支出要達到60個億,再加上對公辦幼兒園及本地大學的教育投入55億,那麼東莞一年光教育支出就要達到110個億,而目前東莞全年可以支配的一般性財政收入是200多億。『如果全部納入免費教育,且由東莞財力承擔,那麼東莞壓力將非常大。』東莞市教育局有關負責人表示,除非國家和省給予配套的教育經費。
該負責人透露,近十年來在莞就讀的義務教育階段新莞人子女人數除了2009年有所降低外,其餘年份每年都有5萬-8萬的增長。『解決得越好,會不會有越來越多的新莞人子女來到東莞?如果這57萬解決了,再來57萬怎麼辦?』該負責人不無擔心。
至於『廣東將在2013年起將非戶籍人口子女納入免費義務教育范圍』這一精神,該負責人表示,東莞待接到正式文件後會進行認真研究,大規模新建公校肯定不現實,唯一的途徑是繼續由政府向民辦學位購買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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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買學位,中低層難有份
2008年起,隨遷子女的義務教育『以流入地為主,公辦學校為主』的解決方案開閘。當年,東莞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就讀的新莞人子女達到47萬人,面對巨大壓力,東莞對新莞人子女入學表達了『不拋棄,不放棄』的立場和態度。東莞有市政協委員曾建議,新莞人就讀公辦學校,東莞一邊要挖掘公辦學校的潛力,另一方面要提高民辦學校的質量。
『今年全市義務教育階段公辦學校起始年級共為新莞人子女提供18281個學位,比去年增加了3717個學位,增幅25.5%。我們今年也對各個鎮街提出了要求,要求拿出的供新莞人子女積分學位逐年增長,增長幅度達到10%以上,並要佔所有公辦學位數的四成以上。』據東莞市教育局有關負責人介紹,除了充分挖掘公辦學位外,今年部分鎮街還出資向民辦學校購買了224個學位給新莞人子女免費入讀。而為解決新莞人子女入學問題,東莞這幾年也通過加大對民辦學校的扶持、向民辦學校購買學位、提高民辦學校辦學水平等方式,力爭讓新莞人子女在民辦學校可以接受到優質、低價的義務教育。
而對於大量需求公辦學位的中低層新莞人,東莞市教育部門表示很無奈,『這幾年東莞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就讀的新莞人子女每年增長的人數都在5至8萬人左右,目前已經達到57萬人,解決所有新莞人子女入讀公辦學校我們也是有心無力。』有關人士無奈地表示。而在公辦學位有限的情況下,東莞選擇了優先滿足素質相對較高的人纔的子女入學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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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有傾斜,人纔子女享優惠
『雖然今年有的鎮街出現了積5分、10分的新莞人子女都可以入讀公辦學校,這不是我們出臺積分入學政策的初衷,我們更希望將這些公辦學位提供給東莞急需人纔的子女,留住人纔。』東莞市教育局有關負責人解釋,至於今年積分學位空餘的7000餘學位,將由鎮街提供給轄區內的企業人纔子女入讀,特別是一些技能人纔。該負責人透露,目前東莞正在醞釀企業人纔子女入學相關辦法,初步設想,由鎮街從各自積分學位中拿出一部分學位提供給轄區企業,提供給哪些企業每家企業提供多少個學位由鎮街做主。
而記者了解到,東莞今年出臺的積分入學政策已充分向人纔傾斜,主要體現在與人纔相關的一些指標加分都很高,例如學歷最高可獲得100分加分,職稱或執業資格最高也可獲得100分,人纔積分很容易;而除了積分入學的途徑外,一些企業人纔還可以通過享受優惠政策讓子女入讀公辦學校;部分鎮街也會獎勵一定的公辦學位給轄區作出重要貢獻的企業。而正在醞釀的企業人纔子女入學相關辦法無疑將為企業人纔子女入讀公辦學校再新增一條途徑。
然而東莞民間專家肖功俊卻認為,『讓農民工子女輸在起跑線上』是沒有道理的。如果放棄這部分孩子,將來對社會也是隱患。東莞今年修訂了新莞人子女積分入學的辦法,學位仍出現大量空餘,不少鎮街就出現了買賣公辦學位。他還認為,目前東莞要征收教育費附加和地方教育費附加,這兩項稅加起來一年就可以達到十多億,這些都應該主要用於改善中小學教學設施和辦學條件,包括義務教育均衡發展等。(餘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