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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聯卡在境外的普及,給國人境外旅遊消費帶來了便利,但同時也成爲投機者刷卡套現、資產轉移、洗錢的工具
4月清明假期第一天,澳門氹仔一家鐘錶行內來了一位40歲上下、操着一口普通話的中國男子。不像其他內地遊客,他對店家櫃檯裏的名牌手錶了無興趣,只是不停向珠寶店經理使眼色。
經理意會地點了點頭,陪同他走進裏間,還沒來得及爲“客人”上茶,這位客人便以熟練的口氣問,“50萬葡幣,幾個點?”經理拿出計算器撥弄了一下,低聲向他報出一個數字。客人點了點頭,從錢包裏掏出幾張標有紅、藍、綠三色的銀聯卡。經理隨即將卡拿走,一會功夫便拿出了幾疊厚厚的葡幣。
隨着刷卡消費的普及,銀聯卡已成爲時下國人境外旅遊消費的常用支付工具。根據中國銀聯最新數據,銀聯網絡已經延伸至境外125個國家和地區約700多萬商戶。在香港、澳門兩地,銀聯的市場份額已經超過了Visa和萬事達,而在東南亞多個國家和地區,乃至遠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多個城市,其紅、藍、綠三色標識亦隨處可見。
遍地開花的銀聯網點在給國人出遊帶來便利的同時,卻在不知不覺間被投機者利用,成爲了資金大挪移的工具。
中國銀聯的數據顯示,中國居民2011年利用銀行卡在境外消費達人民幣3000億元(約合474億美元),比上年增長66.7%。
資金大挪移
2012年3月,澳門警方破獲一起非洲男子利用他人銀聯卡套現事件。據警方宣稱,這名非洲男子於今年1月中旬由珠海抵達澳門,利用盜取的四川某女子的銀聯卡在澳門氹仔某珠寶店成功套現56萬元人民幣。時隔兩日後,事主發現銀行卡在境外被人盜用,迅速趕至澳門報警。澳門警方在其第二次過境時將其捕獲。事後該名男子承認,其以收取1000元人民幣的酬勞,協助作案夥伴刷卡套現。
上述事件僅僅是銀聯卡境外套現的冰山一角。
儘管國內對境外現金消費有嚴格規定,但近年來,中國公民境外大額套現屢見不鮮。
根據中國外管局規定,內地遊客不能攜帶超過於2萬元人民幣及等額於5000美金的現金過境。
但在澳門、臺灣、日本、韓國以及泰國等地,利用銀聯卡套現已成爲不少小商戶爲大陸游客的提供的“另類服務”。
記者走訪了澳門氹仔部分珠寶、鐘錶、奢侈品商戶,客戶可以在這些簽約銀聯的商店內以虛假交易的方式刷卡套現,商家會將刷卡金額以現金的方式歸還客戶,並從中獲取最高達到10%~30%的“手續費”。
儘管銀聯手續費頗高,投機者仍然趨之若鶩,“澳門賭場是不能刷銀聯卡的,每日取現又有限額,而有些人賭錢又是爲了洗錢。賭場旁邊有不少高檔珠寶、鐘錶店,所以不少人在商店刷卡(套現),拿了錢之後去賭博。”一位在澳門賭場浸淫多年的人士這樣對記者透露。
根據相關數據,近三年來境內銀聯卡在澳門消費高度集中在鐘錶、珠寶類商戶。
記者對比香港和澳門的交易量和前十名的珠寶鐘錶類商戶發現,香港該類商戶交易量只佔前十名商戶交易量的43.66%,平均每筆消費金額爲9000元港幣;而在澳門此類消費則佔前十名商戶交易量的91.41%,平均每筆消費金額爲3萬元葡幣,爲香港的3倍餘。
除澳門外,一些銀聯卡普及的區域也出現了利用銀聯卡套現的事件。在日本,一些旅行社的導遊會將內地旅客帶到日本“質屋(類似國內當鋪)”內消費,這些質屋可以提供藝術品、二手奢侈珠寶、鐘錶、名牌箱包等高價消費品,並支持內地遊客用銀聯卡消費。不少遊客利用這種便利在質屋裏刷卡購物,隨即將購買的商品再直接抵押給典當行,獲得鉅額現金。
隱蔽的手段
在2009年人民幣實現跨境結算以前,內地與境外的地下錢莊曾是資金轉移的重要通道。地下錢莊通過內地與港澳之間的賬戶進行資金清算,並以此獲取收益;而內地資金以港澳爲跳板,再劃轉至其他國家或地區的情況屢見不鮮。
隨着國家對打擊地下錢莊力度的不斷加大,不法分子資金挪移的渠道比以往更加曲折隱蔽,新興金融支付手段如銀聯賬戶、電子銀行、電子支付平臺等工具則成爲了投機者又一重要的資金轉移“通道”。
儘管外管局規定,境外刷卡消費每日每卡累計取現不得超過人民幣1萬元等值外幣,除珠寶類的商品單幣刷卡金額不得超過等額5000美金;各大銀行亦對每日刷卡金額亦有最高不超過100萬元人民幣的限制,但投機者層出不窮的手段仍讓人防不勝防。
“他們身上往往備有數張甚至數十張銀聯卡、單雙幣信用卡,每張卡資金就幾十萬元人民幣。在與商戶商定手續費用後,將資金以刷卡套現方式取出來,雖然單張卡數額不大,但積少成多,投機者甚至能套現出上百萬元現金。”復旦大學中國反洗錢研究中心祕書長嚴立新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
類似的手段正隨着電子科技的發展而變得更加隱蔽。
一些國際性第三方支付機構如paypa有着全球通用的資金賬戶,可以與銀聯賬戶關聯,投機者能夠利用虛假信息註冊並關聯多個國內銀行賬戶,將國內銀行資金轉移至paypal,繼而再將資金一點一點轉移至境外賬戶裏,這樣監管機構更難追查資金來源。
據中國人民銀行廣州分行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人士介紹,利用虛假交易轉移資金,境外特約商戶如果提供的交易籤購單要素完備,境內髮卡機構根本無法直接對刷卡金額採取懲罰性措施,更難以認定其套現行爲。
“境外不法交易與正常交易混雜,如果不是當事人主動舉報銀行卡信息被盜刷這種情況,而是腐敗分子利用銀聯卡手段套現洗錢,這種行爲就更難認定。”上述人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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