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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新網溫州1月1日電(記者汪恩民)早上從家裏出門,開着車到溫州鞋都二期的工廠,巡視一遍整個廠房,然後回到自己目前的工作崗位——開發部,從事最基層的工作。這就是27歲的溫州奧得利鞋業有限公司接班人朱閩每天的生活。
在朱閩的朋友眼中,他常常被貼上“年輕有爲”的標籤。在工廠的高管面前,他是一個虛心請教的學生。在普通工人眼中,他是一個沒有架子的小老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身上所揹負的壓力。
常年在意大利經商的華僑父親留給朱閩的,除了一家目前兩百人規模,主營外貿的鞋企和富裕的生活,更多是一份“接棒”的責任。
第一劫:大好產業所託非人
朱閩家的鞋企是從1992年的一家普通小作坊起步的。“當時做皮鞋賺錢快,父親和阿姨一起創辦了這個鞋廠,員工才幾十個人。我們當時就定位在外銷,主要做羅馬尼亞的紅龍市場。”
與溫州大部分的小企業一樣,父承子業的朱閩,在2005年以接班人的身份進入企業,從一個普通的文員崗位開始,逐漸熟悉這份父輩打拼下來的產業。朱閩的父親則把更多時間放在國外,拓展海外市場。
“我選擇了接棒,但是我身邊很多朋友,並不喜歡他們父母的事業。對於引進職業經理人來管理,很多小企業沒有這個實力,也沒有這個魄力把企業交給外人。”朱閩認爲,如何培養好接棒人,會成爲溫州企業未來的一大“劫”。“不要看現在家大業大,碰上沒有能力的接班人,家業敗落下來是非常快的。創業難,守業更難!”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接班過程中,我覺得最困難的是掌握製鞋的工藝。作爲管理者,你必須要懂行。”朱閩開始一方面虛心向“老人”求教,一邊隨時關注海外的信息。
第二劫:海外經濟蕭條波及企業
春江水暖鴨先知。身在其中的朱閩,也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溫州鞋企面臨的機遇和“劫難”。“我記得最好的時候是2009年到2010年初。那時候歐元兌人民幣的匯率還比較高,而且我們的訂單非常多,到了根本做不完的地步。工人的規模一度達到了五百多人,生產線更是開到了九條。”
然而,從2010年下半年開始,形勢突然逆轉。
“隨着歐元不景氣,我們的訂單銳減,客人也越來越少。與2009年同期相比,足足減少了20%。最後只能裁員,把工人規模縮減到兩百人,生產線縮減爲4條。”與溫州大部分企業面臨着相同的問題,最讓朱閩頭痛的是資金鍊的緊張。“隨着歐洲次貸危機的到來,作爲鞋企最大客戶源的華僑們,受制於資金鍊緊張也開始拖欠貨款。”
第三劫:工人難招更難管
對於傳統制造業的鞋業來說,招工難和勞動力成本上升,同樣讓朱閩舉步維艱。“過一個年回來,只有不到一半的工人會回來,大部分還是要重新招聘,重新開始培訓,無形之中增加了開支。”
在借鑑同行做法後,朱閩開出了自己的優惠條件:工資增加一百,提供安裝了空調的住宿,爲老員工買好回家的火車票。對於能夠回家招聘工人的老員工,每招聘一個人,就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
“這些措施是從去年開始實施的,的確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不過,朱閩煩心的並不只有這一件事情。
身爲80後的朱閩,已經在爲90後員工而頭疼了。“以前的工人,爲了加班費會拼命加班,對於現在的員工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到了時間點就下班,寧願少賺一點。而且,他們會挑廠,如果你提供的住宿沒有空調,就很難招到工人,哪怕你工資開得比別人高。”
第四劫:民間借貸難捨難分
對於朱閩來說,最近最關注的就是溫州老闆跑路的事情。
早在今年4月,溫州老闆“跑路”事件就不時見諸報端。半年時間,溫州發生80多家企業老闆失蹤、公司關門、員工討薪事件。其中9月份,就有20多起。
4月初,江南皮革有限公司董事長黃鶴逃往國外,該公司3億債務懸疑,涉及債主已登記的就有101家,總額爲1.37億元。另外牽涉到的銀行有10家。9月20日,信泰老總胡福林留下20多億債務出走。9月27日下午,溫州正得利鞋業有限公司老闆沈某從溫州市區順錦大廈22樓家中跳樓身亡。
朱閩開車載着記者從信泰門前經過,看着冷冷清清的廠房,踩了個急剎車。“在信泰出事情前,我一個朋友家裏還差點借錢給他。現在朋友回想起來,就萬分慶幸。銀行現在貸款難,很多時候只能靠着民間融資。但是,風險太大了!”
“我一直很看好中西部,那邊政策好,勞動力成本低,也許是一個出路。”對於離開溫州,朱閩一直沒有考慮好。“我捨不得這個城市,這裏是我的根。”(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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