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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 路 英
近期豬肉價格與通脹齊飛,曾盛極一時的政策性農險卻在經歷了高理賠後銷聲匿跡了。《證券日報》保險周刊記者實地探訪山東農村,就趕上過一場關於能繁母豬理賠險的事。
村民:一頭豬死好幾次
比賣豬仔賺錢
『母豬死了。』2008年記者回家探親,一位村民哭喪著臉。
在偏遠的山東農村,主要的養殖作業就是生豬養殖。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頭母豬,每年靠養母豬,賣豬仔構成家庭收入的一部分。如果行市好,疫情少,賣豬仔的收入就能佔到一個普通農戶家庭一半的經濟收入。
所以,死母豬對普通的農村家庭是件大事。
『保險公司發了1000塊錢!』時間不久,村民又興高采烈,像發了橫財。在2008年賣一頭母豬也就一千左右,所以這次損失很少。據這位親戚介紹,其在2008年花100元投保了能繁母豬養殖保險,但當年疫情嚴重,村裡很多母豬都病死了,保險公司人員勘查後,每頭能繁母豬賠付了1000元,『之前忘了這回事了,前幾天保險公司的人來拍了照片,正好趕上這批賠付。』
後經記者證實,村民所講的交了100元實為政府補助的能繁母豬補貼款,而養殖戶真正繳納的是12元/頭。
山東省萊蕪市辛莊動物檢疫站的工作人員洪家斌對記者表示,『實際情況是,2007年豬肉價格漲的厲害,2008年和2009年國家對能繁母豬進行補貼,每頭50-100元。保險公司也開始承保能繁母豬險,保費60元/頭,政府承擔48元/頭,養殖戶承擔12元/頭。』
『2008-2009年兩年都有能繁母豬保險,從2009年的秋天,保險期間結束後,就沒有了,當時以為這是政策性農險,過去就沒有了,後來人保財險跟獸醫站有又接觸過幾次,後來就不了了之了。』洪家斌表示。
然而,到這裡,以上那頭死母豬的『使命』還遠沒有結束。就在村民得到賠付當晚,這戶村民的母豬就被拉到了另一戶村民A家裡,第二天保險公司勘察人員到村民A家給豬拍了幾張照片,就走了,一段時間之後,村民A也得到了賠付。
看到這裡,不要以為這是村民A在騙保,他家母豬是死了,但是村民忘了投保這回事,早就將死掉的母豬處理掉了,後來纔知道還能『報銷』1000塊錢,纔上演了這出借豬計。
話又說回來,據村民介紹,確實有一頭死豬走幾家的情況。一頭母豬值1000塊,而在當地農村,一頭母豬下崽,一年賣生豬的淨收入也就幾千塊錢。
保險公司:我們賠不起
昨日,記者電話采訪了人保財險山東省萊蕪分公司相關工作人員。『我們公司從2007年就開始在全市推廣能繁母豬保險,當年情況還可以,但是最後那年(2009年)實在是賠得不行了。保費纔60元,賠的時候要賠1000元,這樣一年下來,賠款就是保費的幾倍甚至幾十倍。』
據該工作人員介紹,山東萊蕪地區大型養殖場很少,以農村散戶居多,2008-2009年豬藍耳病風行。『母豬一死一大片,一下就是成百上千頭能繁母豬賠付,那點保費離賠款太遠了。』
另外,理賠方面,保險公司也遭遇了困境。上有政策下游對策的情況經常發生,讓保險公司防不勝防。『剛開始是去拍幾張照片,檢疫局給開了死亡證明就可以賠付了;後來發現散戶搞投機,就在拍照的同時割豬尾巴,本以為將豬尾巴拿走,沒轍了吧?還不行,後來我們去拍照的時候拿一份當天的報紙,一起排進照片,還是不能解決問題……』
養豬散戶的對策讓保險公司核保人員哭笑不得。
對此,2010年初保監會曾轉發農業部辦公廳關於印發《能繁母豬專用耳標技術規范(試行)》的通知,通知中國人民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華聯合保險控股股份有限公司、安信農業保險股份有限公司、安華農業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陽光農業相互保險公司、國元農業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等試點單位,在能繁母豬保險開展過程中,進一步加強與畜牧獸醫主管部門的溝通,在承保、理賠等關鍵環節加強能繁母豬檔案管理與識別,強化風險管控,促進國家支農惠農政策的落實。
然而,在理賠過程中僅有先進的技術明顯不夠,『耳標技術還可以,但是打耳標是畜牧局負責的,而在核賠的時候畜牧局不去,由保險公司核保人員勘察現場。』這就造成了工作程序的脫節,是投機養殖戶有機可乘。
『能繁母豬險搞了兩年,實在是進行不下去了。畢竟保險公司也是企業,這麼個賠法受不了。』以上工作人員表示:『不過今年可能會有新方法試點,具體措施還沒出來,公司正在與政府溝通。』
監管:將政策性農險
進行到底
針對能繁母豬險的相關問題,記者從山東保監局了解到,山東(不含青島)從事政策性農業保險的公司有人保財險山東省分公司和中華聯合山東分公司兩家。今年1-5月,上述兩家公司中只有中華聯合開展了能繁母豬保險,保費為54.47萬元。
2011年1-5月,山東能繁母豬保險保費收入54.47萬元,賠款支出262.12萬元,承保虧損269.4萬元;2010年,山東能繁母豬保險保費收入780.2萬元,賠款支出4125.65萬元,承保虧損1628.11萬元。
山東自2007年啟動能繁母豬保險以來,該項業務一直在開辦,歷年的經營均虧損,影響了保險公司的積極性,自2010年開始,業務逐年萎縮。
該項業務難以在廣大農村地區推廣的直接原因是經營虧損較重。
虧損的原因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是疾病導致能繁母豬死亡率較高,二是道德風險管控困難大。
廣大農村地區防疫免疫情況較差,無法有效抵御流行性疾病,能繁母豬死亡率較高。
在道德風險方面,首先,能繁母豬身份標識工作仍需加強,特別是打耳標這項工作。耳標是區別能繁母豬的基本要件,是保險公司在承保能繁母豬、建立完備承保檔案的基礎條件,但是為了不影響產能,部分養殖戶只領取耳標,卻不及時打耳標,這就造成承保時身份不確定,而理賠時無法准確辨別保險標的的問題。
其次,無害化處理的要求亟待落實。《防疫法》規定,因一、二、三類動物疫病死亡的能繁母豬要進行無害化處理。不及時進行無害化處理,存在一頭病死豬重復索賠的問題,也可能導致更多能繁母豬因病死亡,還存在流入市場、影響食品安全的隱患。
最後,保險公司自身建設還需加強。由於能繁母豬保險的保險標的比較分散,部分基層保險機構人員相對不足,難以滿足承保和理賠服務的需要,第一現場查勘率較低。保險公司畜牧方面的專業技術水平不高,難以滿足承保時標的風險識別、身份標識,理賠查勘時死因辨別以及保險公司核賠等多個環節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