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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納斯達克股票市場公司前董事會主席伯納德·麥道夫 |
龐氏騙局:1919年,意大利人查爾斯·龐齊提出了一個投資計劃,稱可以讓投資者在3個月內得到40%的回報。龐齊將新投資者的錢作為『快速盈利』付給老投資者,以誘使更多的人上當。一年後,由於吸納的新投資不足以支付先前投資人的回報,龐齊宣告破產,以欺詐的罪名被判處5年監禁。此後,人們將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投資騙術稱為『龐氏騙局』。
近日,美國納斯達克股票市場公司前董事會主席伯納德·麥道夫因涉嫌證券欺詐遭警方逮捕。麥道夫案借助『龐氏騙局』手法,即以高回報率騙取投資、用後來投資償付前期投資者利息,欺騙機構和個人為一只對衝基金投資。
麥道夫被控操縱一只對衝基金,案件累及英國匯豐銀行、蘇格蘭皇家銀行、日本野村控股公司等多家大型金融機構和許多知名個人投資者,造成損失總額可能達到500億美元,成為華爾街歷史上規模最大的金融欺詐案件之一。
在騙局揭穿前,麥道夫在華爾街是廣受尊敬的人物。認識麥道夫的人用『富裕』、『高調而不炫耀』來形容他。正是這個高調的富人,一手炮制了華爾街歷史上最大欺詐案。
起家
當救生員賺得第一桶金
1938年,伯納德·麥道夫出生在紐約的一個猶太人家庭,對於他的童年人們所知甚少。靠著當救生員和安裝花園噴水裝置賺得的5000美元,1960年,麥道夫創立了自己的伯納德·L·麥道夫證券投資公司。1970年,他的弟弟彼得也加入了這家公司,他的侄兒、侄女和2個兒子後來也都為他工作。
經過多年的摸爬滾打,麥道夫憑借其聰明纔智漸漸成為華爾街經紀業務的明星。之後,麥道夫開始活躍於美國證券業的自我監管組織——全國證券交易商聯合會(NASD),而他旗下的公司也逐漸成為納斯達克股市中最活躍的5家公司之一。麥道夫在納斯達克和紐約證券交易所的競爭中立下了汗馬功勞,是納斯達克股市的少數幾個功臣之一。上世紀90年代初,他成為了納斯達克交易所董事會主席,在卸任該職後也一直是董事會成員。
在很長的時間裡,麥道夫的公司主要在股票買家和賣家之間充當撮合交易的中間人。到上世紀80年代初,這家公司已經成為了美國證券業最大的獨立交易公司之一,到2000年前,該公司擁有3億美元左右的資產。截至今年10月該公司在納斯達克還排名第23位,平均每日的成交量大約為5000萬股。
多年來麥道夫一直致力於推進納斯達克內部的透明度和責任感,麥道夫等人的努力促使納斯達克吸引了諸如苹果、太陽計算機系統(Sun)、思科和谷歌這樣的一流企業。
這段輝煌歲月,為麥道夫贏得了極高聲望。
發展
結交名流慷慨捐贈
上世紀90年代,麥道夫開始涉足資產管理業務,並創建了另一家進行資產管理的投資諮詢公司。
在紐約和佛羅裡達,麥道夫夫婦是富裕猶太人圈子中的熟面孔。他的許多客戶都是來自這些富裕階層。麥道夫一直試圖將他的個人關系網變成財富。
『伯尼』是麥道夫的投資人對他的親切稱呼。在佛羅裡達以及紐約的猶太社區裡,麥道夫被很多人視為投資方面的『上帝』。麥道夫的基金,被圈子裡的人簡稱為『猶太人基金』。甚至有些人稱他的基金和財政部發的短期國債一樣牢靠。可見他的信譽有多高。
伯尼對自己這個品牌的驕傲,也是投資圈裡眾人皆知的。在棕櫚灘鄉村俱樂部這個猶太人俱樂部裡,最不缺的就是錢。自從1967年在這裡買了房以後,伯尼和他的太太就是棕櫚灘鄉村俱樂部的常客了。
要加入這個俱樂部,你得證明自己的錢是乾乾淨淨掙來的,而且,你得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一個有魅力的人。
麥道夫和他的妻子魯斯就以積極從事慈善事業而著稱。通過麥道夫家族基金,麥道夫夫婦資助劇院、大學和藝術基金,他們還向許多猶太人慈善機構作出大筆慷慨捐贈。此外,很多民主黨的政客都接受過麥道夫的政治捐贈。
就這樣,麥道夫逐漸確立了其『華爾街的巫師』的聲譽。
騙術
一句『內幕消息』掩蓋一切
多年來,麥道夫對外宣稱的投資記錄非常成功。持續的高回報是麥道夫欺詐持續多年的重要因素。
他從來不說明他的投資方法,也不解釋他是如何利用投資者的資金獲得回報。不論市場好壞,他每年都可以支付10%以上的投資回報利潤。他曾經有一次說:『這是通過恰當的投資策略產生的,我不能詳細予以解釋。』有時候他就乾脆以『內幕消息』作為回答。
好幾次他都對那些狂熱地想加入他的投資業務的朋友們說『不』,麥道夫希望他們能夠想清楚自己究竟要什麼。
當然,少於100萬美元的投資,麥道夫是不要的。而且,他的另一個苛刻條件是,如果你想投資於麥道夫,那麼請你不要問他關於投資的任何問題,信任他,你就會得到每月1%至2%的穩定回報。在棕櫚灘俱樂部,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是這樣拿到紅利的。
一名投資者多年來對麥道夫的投資回報都十分滿意,他說:『即使是見識廣博的人也不能真正說清他在做什麼。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總是現金充裕。』
據說,麥道夫還告訴他的客戶:『如果你在我這裡投資,就不能告訴任何人。這兒發生的事情跟任何人都無關。』
其實,麥道夫使用的是很簡單的『龐氏騙局』,就是用新投資者的錢支付給老投資者。這一招,使數千投資者,包括對衝基金、銀行和富有的個人都成為了麥道夫的受害者。而這也可能成為華爾街歷史上最大的欺詐案。
東窗事發
倆兒子『大義滅親』
麥氏欺詐手法並不新鮮——用高額回報引誘投資者,同時用後來投資者資金償付前期投資者。但是金融危機爆發,打破了這一切。麥道夫再也無法橕下去,於12月10日向兒子坦白稱,其實自己『一無所有』,一切『只是一個巨大的謊言』。
2008年1月,麥道夫在提交給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一份表格中報告他管理著171億美元資產。隨著市場今年不斷惡化,麥道夫卻繼續報告給投資者,他管理的資金在增長。
但是,這個騙局最終還是破滅了。
事件緣起於本月初,麥道夫向其一個兒子透露,客戶要求贖回70億美元投資,令他出現資金周轉問題;12月9日,麥道夫突然表示提早發放紅利。對此,麥道夫的兩個兒子感到可疑,第二天在公司便向父親詢問,當時麥道夫拒絕解釋,指示兩人到其寓所再談。
同日,麥道夫於寓所向兒子承認,自己炮制的是一個巨型金字塔層壓式『龐氏騙局』,前後共詐騙客戶500億美元。
麥道夫投資的有關生意,一直由麥道夫獨斷控制,即使是兩名分別擔任董事總經理及法規部門主管的兒子都不容插手。
麥道夫的兩個兒子將該重大事件轉告了律師,律師10日晚就通知了聯邦當局。
12月11日,麥道夫向美國聯邦調查局自首,承認了自己的欺詐,說他『向投資者支付了並不存在的錢』。他還表示,他已經破產,並認為自己將進監獄。
當天,兩名FBI工作人員在麥道夫位於紐約上東區價值500萬美元的公寓逮捕了他。盡管在支付了巨額保釋金後獲得保釋,現年70歲的麥道夫仍將面臨可能長達20年的監禁以及最高可達500萬美元的罰款。諷刺的是,麥道夫的主頁依然寫著,他的公司堅持『極高的道德標准』。
麥道夫『五大秘笈』
麥道夫詐騙的手段可以簡單歸結為古老的『龐氏騙局』——類似傳銷組織以高回報為誘餌,將新客戶的錢付給舊客戶當作投資利潤,吸引更多的人入局;騙局的五項因素包括:
1.利用不知名的會計事務所進行日常審計。據悉,負責麥道夫投資證券公司十多億美元資產審計的會計事務所,居然只有三名員工:合伙人、秘書以及一名會計師。
2.難解的投資策略。麥道夫宣稱自己采取名為『分裂轉換』的投資策略,這幾乎沒有人可以解釋清楚究竟為何物。
3.技術欺騙。麥道夫曾宣稱,該公司使用『尖端科技』,但一名到訪者卻發現,該公司使用紙制票據,並通過郵政傳送。
4.家族成員控制核心職位。麥道夫證券是一家家族壟斷下的公司,這次揭發詐騙案的兩位公司高管是麥道夫的兩個兒子。
5.違反隔離的控制原則。麥道夫投資證券公司的所有交易均為麥道夫一人獨斷,他管理資產,並同時匯報資產的情況。
麥道夫騙局的連環劫
麥道夫被捕的消息傳出後,很多通過他公司開展投資業務的機構和個人立刻開始評估損失。一些卷入其中的企業巨頭和要人相繼公布所受損失,受害人名單不斷拉長。較早承認在麥道夫案件中遭受損失的有紐約『大都會』棒球隊老板威爾彭、通用汽車公司旗下金融機構GMAC主管梅爾金等名人,美國聯邦參議員勞滕伯格也不幸『榜上有名』。
除美國本土,麥道夫案還波及英國、法國、瑞士、西班牙、日本等國。
最新站出來的包括設在維也納的Medici of Austriav銀行——其旗下兩只基金在麥道夫那兒投入了21億歐元。繼法國第一大銀行巴黎銀行面臨損失4.6億美元之後,法國第二大銀行互助信貸銀行也承認中招。
目前已知的歐洲第一大受害者是西班牙最大銀行桑坦德銀行。這個擁有三家英國銀行的金融機構,旗下的一只基金將高達35億美元交給了麥道夫打理。蘇格蘭皇家銀行面臨的損失也達到6億多美元。法國Natixis銀行也面臨6億美元打水漂的局面。
日本野村控股、蘇黎世新私人銀行等也被牽扯其中。據說,瑞士金融業可能因麥道夫案虧損超過50億瑞士法郎(約合42億美元)。
英國匯豐銀行損失也較為嚴重,其潛在的風險敞口約為15億美元。匯豐的大部分風險敞口來自其向有意與麥道夫共同投資的機構客戶所提供的貸款,直接風險敞口為10億美元,如果美國政府不能從麥道夫那裡收回任何資金,匯豐還將償還客戶損失,將再增加5億美元的損失。
目前,美國聯邦政府下屬機構『證券投資者保護公司』(SIPC)已被指定對麥道夫的公司進行清算。根據規定,SIPC為每名遭損失投資者提供最高50萬美元的補償,其中現金補償不超過10萬美元。SIPC手上現有16億美元。
現在還不清楚麥道夫公司有多少客戶。SIPC負責人說,處理索賠過程可能需要數月時間。
看看誰上當了
受損金融機構
瑞士金融業(50億瑞郎)
美國菲爾費德·格林威治公司(75億美元)
西班牙桑坦德銀行(30億美元)
匯豐銀行(10億美元)
蘇格蘭皇家銀行(8億美元)
法國巴黎銀行(約6億美元)
日本野村控股(3.03億美元)
韓國人壽保險公司(3000萬美元)
部分受害個人
美國波士頓房地產大亨祖克曼
電影導演斯皮爾伯格(神童基金會)
諾貝爾和平獎得主埃利·威瑟爾(人道基金會)
紐約『大都會』棒球隊老板弗雷德·威爾彭
費城老鷹橄欖球隊老板諾曼·布拉曼
服裝企業家卡爾·夏皮羅(5.45億美元)
注:所公布的金額僅為涉及金額,並不代表是最終的損失數字。
兩個俱樂部融資超億美元
麥道夫利用高爾夫球會所、雞尾酒會等奢華場所,在美國達拉斯、芝加哥、波士頓和明尼阿波利斯等城市編織關系網。
麥道夫的客戶中有很多是他的好友,或者朋友的朋友,這些人的損失從4萬美元到100萬美元不等,但對有些人來說,那是他們的『棺材本』。
《華爾街日報》報道說,麥氏僅在明尼蘇達州霍普金斯市山頂高爾夫球俱樂部和橡樹嶺俱樂部就『融資』超過1億美元。
『當你在高爾夫球俱樂部打球或吃午飯時,所有人都在講麥道夫如何幫他們賺錢,』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投資者告訴《華爾街日報》記者,『所有人都想加入(麥道夫的項目)。』
投資者們將麥道夫視為傳奇,甚至開玩笑地說,如果麥道夫是騙子,他將把全世界一半人拖下水。不幸的是,這一玩笑竟然成真。
麥道夫利用朋友、家人和生意伙伴發展『下線』,有的人因成功『引資』而獲取傭金。一些『下線』又發展新『下線』。
證券分析師裡查德·斯普林向麥氏基金投資1100萬美元,佔個人淨資產的95%。他還為麥氏吸引數十位『下線』,其中既有投資5萬美元的普通教師,又有一擲百萬美元的企業家。
斯普林曾自豪地說:『伯尼(麥道夫昵稱)會告訴我,起先讓他們少投一些,如果他們頭一兩年賺高興了,就會投更多。』
好萊塢名編養老金泡湯
奧斯卡最佳電影《阿甘正傳》的編劇埃裡克·羅斯對『從天堂到地獄』這句話一定深有體會。12月11日他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經歷了從喜到悲的大轉折。
11日早上羅斯接到一個電話,得知自己因為電影《本傑明·巴頓奇事》獲得金球獎最佳編劇提名。金球獎是好萊塢最權威的娛樂獎項之一,也被譽為奧斯卡風向標,獲得該獎提名是好萊塢電影人的榮耀。但是,興奮異常的羅斯還沒開心多久,一則新聞就徹底粉碎了他的喜悅——納斯達克前董事局主席伯納德·麥道夫詐騙事發,羅斯用於投資的養老金化為烏有。
羅斯16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說:『我簡直是這個星球上會走路的生物裡面最大的笨蛋。』羅斯沒有透露自己到底損失了多少錢,但表示損失極為慘重。而受到麥道夫詐騙案影響的好萊塢大腕不止羅斯一個人,著名導演斯皮爾伯格的基金會也損失慘重。《華爾街日報》報道,95歲高齡的時裝企業家卡爾·夏皮羅將5.45億美元資金交由麥道夫管理,可能創造該丑聞迄今為止最高個人損失紀錄。
此外,還有多名美國名人和富翁被曝卷入了麥道夫的欺詐。美國女影星烏瑪·瑟曼未婚夫、瑞士金融大亨阿派德·布森也卷入了麥道夫的欺詐黑洞。據說,布森持有1.45億麥道夫的產品。而他在倫敦的EIM對衝基金管理的資金高達82億英鎊。
好萊塢的大亨電影名導斯皮爾伯格的神童基金會有70%的資產在2006年投在麥道夫的公司。斯皮爾伯格和妻子每年向這個基金捐款近70萬英鎊。目前還不清楚該基金的損失有多大。《華爾街日報》報道稱,夢工場的老板傑弗瑞·卡森伯格已經損失了好幾百萬美元。
紐約『大都會』棒球隊老板弗雷德·威爾彭和費城老鷹橄欖球隊老板諾曼·布拉曼也在麥道夫那裡有投資。美國波士頓房地產大亨祖克曼的慈善基金在麥道夫的公司有1970萬美元的投資。
麥氏騙局
傷害的不僅是金錢
12月12日,平常較安靜的口紅大廈大堂湧進了幾十人。憤怒的投資者企圖向麥道夫公司討個說法。『我們就想知道我們的錢去哪兒了,』一名投資者說,『我們被告知公司仍照常運行,但媒體報道說這家公司已經是個空殼子。』
根據美國全國證券交易商協會的記錄,截至11月17日,麥道夫公司管理的資產有171億美元。但美國聯邦調查局提供的證據顯示,麥道夫在被捕前已經將他手頭僅剩的兩三億美元資金都分發了出去。
損失最大的是那些直接受害的公司和個人。現在看來,虧掉的錢要想討回來已經不太可能,即使可以追回一些損失,也需要相當長的時間。
麥道夫交納1000萬美元的保釋金後已獲釋放,被勒令在案件調查期內不得出紐約。他將在19日接受庭審。
業內人士認為,此案影響最大的並不是單純500億美元這個數字,而是對華爾街信譽的一次毀滅性打擊。人們會問,這樣的人都信不過,還能相信誰?還有多少所謂的對衝基金還在挖坑?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查麥氏查了十幾年都沒查出問題,美國的金融監管制度還能發現什麼漏洞?
據報道,早在1992年,麥道夫因經手的部分資金涉及非法證券買賣一度面臨SEC審查,但最後的調查不了了之。部分投資者因質疑麥氏投資策略,曾分別於1999年和2005年向SEC提出檢舉。而麥道夫的公司在2006年9月在SEC注冊,根據規定,SEC必須在新公司注冊一年內審查公司經營狀況,此後每5年檢查一次。但SEC的官員稱,委員會至今都沒有核查過麥氏公司的賬本。
管理著上百億資金的麥氏公司請的卻是一家與其業務規模毫不匹配的會計師事務所。據調查,這家位於紐約的會計師事務所在一間只有20多平方米的辦公室辦公,總共3名員工。
麥道夫500億美元騙局對市場帶來的傷害已經遠超過金錢本身。在基金經理們看來,現在,即便是那些最穩健的對衝基金,也難以安撫客戶們的躁動情緒,越來越多的投資者正要求或考慮拿回資金。這張新倒下的多米諾骨牌後果難以估量,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一批資金枯竭的基金公司淪為陪葬品。
麥道夫丑聞打擊的不光是對衝基金,更可怕的是令投資者對整個行業失去信任。有人悲觀地認為,美國是號稱監管最嚴格的金融市場,投資者會覺得,這種事情都能發生,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發生了!不知道哪個投資機構還可以信賴並托付,把錢存進銀行,恐怕是眼下最可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