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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關於電信改革的一舉一動,總是能得到全社會乃至全世界的關注。這其中除了事關全體中國百姓的切身利益及外國投資者的決策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改革動向發布渠道的戲劇性。
前一陣子,關於手機資費雙向改單向的傳聞,就經歷了媒體報道—信息產業部否認—信息產業部官員在網站確認—信息產業部高層官員在國際會議上再否定這麼一個過程,不論是肯定或是否定都是非正式的方式,從而給了媒體和大眾充分的想像空間。
此次關於電信拆分與重組的『傳聞』也是如此,先是媒體猜測,接著信息產業部否認,然後媒體進一步猜測,最後又是信息產業部高層官員在接受電視臺采訪時肯定。
這些從一個側面反映中國電信業的不可預測性,將中國電信集團一分為二,對於普通百姓來說,能不能得到實惠,還是一個未知數。
先從油價說起
最近一次油價下調是11月份。按照國家計委規定,93號新標准清潔汽油每昇零售價由原來的2.69元下調為2.40元。
但大家發現,北京各加油站93號汽油的價格都是2.59元,而不是2.40元。有人就給報社打電話,『揭露』加油站不遵守國家定價。很快,報紙上公開解答說,計委規定的價格是零售中准價,國家計委還規定油價可以在8%以內上下浮動。
就是說,按照規定,各加油站可以把93號汽油的價格定在在2.21元和2.59元之間。中石油和中石化兩家都在政策充許的范圍內把價格定在了最高點,消費者一點脾氣都沒有。中國社科院規制與競爭研究中心主任張昕竹指出,中石油、中石化充分利用浮動價格幅度政策,事實上達成了默契,經濟學上管這種現象叫『默契合謀』,是最難以防范的不利於消費者的行為。之所以先說這個例子,是因為這次將中國電信一分為二,被公認為沿用了1998年中國石油市場改革的思路。改革前,中石油負責油田勘探和開采,中石化負責油品的煉制和銷售,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在各自的領域裡處於壟斷地位。1998年,兩大集團都有了開采、煉制、銷售的全業務,長城以南的油田、煉廠和加油站劃歸中石化,長城以北的交給中石油。
當然,兩家公司的業務並沒有按長城為界分開,於是,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對加油站網點的爭奪。去年一年,中石化新增9000多座加油站,總數達到2萬多座;中石油新增加油站4300座,總數達到1.2萬座。為了爭奪深圳的一家油氣公司的『地盤』,兩家進行了不計成本的競標,經過181次舉牌,中石化以2.9億元的價格得到估價不到0.9億元的資產。兩大集團近兩年在國內收購及新建加油站的投資數以百億元,濫建情況非常嚴重。『你在這兒建一個,我就在旁邊再建一個更豪華的。有的加油站投資上億元,可能100年都收不回投資。』張昕竹說,因為這些都是國有公司。國家經貿委則指出,這種盲目收購及新建油站的行為,最後損失的是兩大集團和消費者的利益。
成品油市場的今天,有可能就是電信市場的明天。
電信資費調整空間有限
『你們總部會不會搬出北京?』有記者半天玩笑地對中國電信總公司的職員說:『要不然,得罪了新網通,把你們的辦公電話掐了怎麼辦?』
根據公布的拆分方案,中國電信被橫拆成南北兩大公司。拆分後的電信並沒有按地域完全分開,仍然保留各自的全國乾線傳輸網,只是將這一網絡光纖數或信道容量按比例分割。這樣,雙方在全國都擁有完整的長途乾線傳輸網和在自己范圍內完整的本地電話網。
按理論,雙方都可以到對方區域內經營固定電話業務,從而形成一個城市裡兩家公司並存的局面,用戶也有了選擇的餘地。〔南方電信即使不搬出北京,也可以繼續使用自己的電話。〕另一方面,兩家公司都可以在自己的網絡上經營全國的長途業務,從而避免了費錢費力的結算。
但是,如果兩家電信公司都采用同一種價格對待用戶,選擇還有意義嗎?正如在北京沒有司機會選擇加油站一樣。其實在手機方面,北京移動和北京聯通不也是很『默契』地嚴格遵守了價格政策,從而讓消費者毫無選擇的餘地嗎?
就算雙方展開競爭,市話和長途的降價餘地事實上已經很小了。大家都說,中國電信的經營不透明,其成本是一筆糊涂帳。其實,中國電信的競爭對手已經把帳替消費者算清楚了。
先說市話。中國聯通從成立之日起就有經營固定電話的牌照,但17年過去了,有多少用戶享受到了中國聯通『打破中國電信壟斷』的好處?中國鐵通今年掛牌後,嘴上信誓旦旦,但實際上又有多少用戶得到了多大的實惠?就是說,從一家到兩家到三家,固定電話領域真正在認真經營的只有中國電信一家。中國聯通把精力都放在了移動業務上,中國鐵通在固定電話方面也是心不在焉。原因很簡單,經營固定電話利潤太薄。
事實上,不是中國的電信運營商經營能力差,全世界的固定電話網都沒有賺大錢的。在這種情況下,有多少運營商參與競爭也不可能把市話價格大幅降低。
再說長話市場。沒拆分之前,中國的長話市場已經有多家競爭。一方面,中國移動通過手機漫游,分離了相當一部分長話業務。另一方面,聯通通過193業務,在長話市場中的份額逐漸擴大。IP電話更是佔據了長話市場大部分份額,不光所有的運營商都參與了競爭,連新加坡立通公司這樣的多家外國電信公司,都在國內進行了半公開的IP長途業務競爭。其結果是,不僅人們很少用中國電信的國際長途業務,即便是國內長途通話也大多通過IP網絡。家庭如此,單位裡的IP電話機也日漸增多。
從長話的價格來看,0.30元的IP電話卡在市場上五折就可以買到,其每分鍾0.15元的國內長途實際價格已接近市話,你還能指望它降到哪兒去?
應該說,普通老百姓對目前的市話和長話價格基本滿意。人民網正在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60%的人認為沒有必要非得拆分中國電信。
相反,原來傳言中拆分後各大運營商都能進行全業務的說法被否認,這意味著大家反映強烈的手機資費問題不可能通過這次拆分有所改變。張昕竹認為,這肯定不是電信改革的最終結局,進一步的調整勢在難免。
WTO不是靈丹妙藥
中國正式成為WTO成員的第二天,兩部限制外資進入中國電信業的法規宣布作廢。國務院也已開會通過了關於外資進入電信業的管理條例。
外資進入中國電信業的『鐵篦』由此打開。根據中國的入世承諾,中國電信市場在七年內逐步對外開放。外國資本在電信企業裡的股份可以從25%逐步擴大到49%,開放的地域也從現在的北京、上海、廣州三地擴大到成都、重慶、大連、深圳、廈門等14城市再進一步擴大到全國。
入世在一般百姓的概念裡,似乎能帶來無限的好處。東西便宜了、服務改進了、生活質量提高了……所有的被采訪者都是對著電視的鏡頭這麼大聲地重復著。連一些網友發泄對中國電信的不滿時,也喜歡說:看WTO後你們還怎麼活?!
北京郵電大學闞凱力教授說,入世後外資不能絕對控股中國電信企業,這與中國電信企業在海外上市沒什麼區別。外資進來了,改進管理、提高效率,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經管學院的韓德強博士不同意這個觀點。他說,下一步,中國電信企業肯定都會走裁員、上市的道路,或者被外國公司參股、收購,可能電信資費會有一段時間內下調,但最後有可能實現寡頭壟斷,進而提高電信資費。
韓德強同時強調,每個人在社會上都有雙重身份,是消費者同時也是生產者。因此,考察加入WTO的利蔽,不能光看價格是不是下降了,還得看收入是不是上昇了。東西賣得再便宜,你要是失業了,還買得起嗎?他認為,目前所謂的『白領』階層是加入WTO的最大受益者,不能光聽他們的意見。
朱總理也再三強調,不能光強調加入WTO的好處,而應該說是有利也有弊。我們要做的是盡量利用有利的一面,減少不利的一面。
在對42個電信競爭比較充分的國家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在網絡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競爭並不激烈;在移動通信、互聯網等方面,競爭相對來說更為充分;而在呼叫中心、客戶關系管理等電信增值業務上,競爭最為激烈。這也意味著入世之後,外國資本的進入在移動領域帶來的變化會比固定電話領域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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