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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張卡叫『神龍數碼』,上面寫有一個網址,還有一句話:點擊『神龍網』,養家輕松松。背面是注意事項,其中規定:憑此卡可在中國、香港、新加坡等地神龍網培訓服務站點接受培訓,可在指定商場、專賣店享受8折優惠。從這些我們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叫『神龍網』的網站的專用卡,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異之處。但就是這張卡讓無數的人編織起發財的夢想,當夢想破碎的時候,人們發現:上當的人竟然超過了20萬,涉案金額高達2億多元!據我們得到的消息,湖北武漢至今仍然有人被蒙在鼓裡。
記者隨意走進武漢街頭的一間網吧,就看到了正在點擊神龍數碼網的網民。
在這間網吧裡,記者看見一位卡民邊操作邊說,「這就進去了,可以打了,只能點擊33個有效。」
我們看到網民進入神龍數碼網站以後,要憑一張神龍卡上面的密碼,輸入以後纔能點擊網頁上的廣告。網民說,買一張神龍卡要花380元。
卡民說,你買了卡號就給你開通就可以點擊廣告了,卡先給你,但是你要先交錢,錢打到總公司帳上以後,把卡號給你開通,這樣點擊就可以有款回來了,每10天就可以回一次錢。
記者問,你們買了卡以後,每天都得來這兒上網。他說每天來,一天不點就沒有錢。
網民介紹說,每張卡可以點擊90次,每次點擊33個廣告,每點擊一個廣告可以得到0.3元的點擊費,這樣算下來,每張卡可以得到891元點擊費,刨去買卡的380元,最後每張卡可以賺取511元。
卡民說,我差不多是第一批買的,在這裡我是最早的。
記者:你開始的時候,覺得有錢回來。
卡民:是的,回來這麼多錢,我就覺得這個事情可以搞。在網站上廠家的廣告還越來越多了,事情還非常可行。開始是買5張試一試。我們廠1萬多元買斷了工齡,像我的老婆就是這樣。她膽子比較大,就全部投進去了。第二批神龍卡,我買25張,花了9000元。
記者:得到的錢有多少?
卡民:得到的只有900多元錢,一共是40張,380元一張,1萬多元錢。
在這些購買神龍卡的人家中,我們看到家境都十分貧寒,而且大部分都是下崗職工。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誘惑,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掏出幾千甚至上萬元去購買神龍卡呢?
卡民:因為是賺錢,我們都下崗沒有工資,他們說點這個可以賺錢。我周圍有很多下崗的朋友在家坐著。他們的廣告詞是點擊神龍網、養家輕松松。既然養家輕松松,我們就想掙這個錢。
我們仔細研究了一下神龍卡,沒有發現任何特殊的地方,只是正面寫著:點擊神龍網,養家輕松松。網民說,就是這句話吸引了他們,剛開始他們確實得到了網站寄來的點擊費,從而讓他們相信,這是一種可以信賴的投資。於是他們把自己全部的資金都投了進去,有的甚至是借錢來買的卡。然而7月8號他們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手中的神龍卡都變成了一把廢紙。神龍網站沒有寄錢來!
記者:加上上網費,你虧了多少錢?
卡民:我虧了3000多元,我們買房子借了很多錢,我是准備賺錢還債的,雪上加霜,把我的本錢都虧進去了。我當然很不舒服了。
記者:現在家裡面生活怎麼樣?
卡民:生活當然很節儉,我又下崗了,又是借的錢。買房子還差了很多債,我的小孩讀初中正用錢,我就很困難了。
那麼到底有多少人買了神龍卡並賠了錢呢?我們找到了神龍數碼武漢區總代理郝挺。從他的記帳簿上我們看到,他負責銷售的神龍卡有1400多張,而掙錢的人僅有10人,最多的只有73元,其他的都是賠錢,最多的賠錢達到1萬多元。
記者采訪神龍數碼武漢區總代理郝挺。
記者:據你了解,全國有多少個地方在做這些?
郝挺:全國所有省市都在做吧,沒有哪個省逃得掉,都在做。
郝挺告訴記者,在湖北省像他這樣的代理商還有20多個,不過比起其它的省來,這只是小巫見大巫,在河南省等一些地方,上網點擊神龍數碼,幾乎成了市民生活中的一部分。至於神龍數碼為什麼沒有錢再寄來,他也不清楚。我們按照郝挺提供的地址趕到神龍數碼的總部廣州。
神龍數碼的總部設在大廈13樓一個很小的房間內,當我們來到這裡時已是人去樓空,就連大廈服務員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麼時候搬走的。對總部的調查陷入了困難,於是我們決定從在網站上做廣告的企業著手。
記者問廣東東莞市奇聲電子實業有限公司市場部經理周學坤,奇聲電子是否委托過神龍數碼做過廣告。他說,奇聲電子從來沒有委托過神龍數碼做過任何形式的廣告,而且他認為他們這麼做也是對企業的一種侵權。他表示,希望相關部門采取一些有力的形式,對這種新型的犯罪,給予有力的打擊。
記者問廣東東莞市萬裡集團董事長賴建雄,萬裡集團是否委托神龍數碼做過廣告。他說,從來沒有,對這個企業也不認識。
就在調查陷入絕境的時候,我們與廣東省公安廳取得了聯系,他們說神龍數碼公司已於6月底被廣州市芳村公安分局查封。
芳村公安分局乾警莫小傑說,我們接到群眾一個重要線索,反映位於芳村區芳林大道金融大廈1305室的神龍數碼公司,以替企業推廣告為借口,大量銷售神龍數碼卡。在全國多個地方設立代理商,並要求代理商每天將當天的售卡的款匯到公司的帳號,每天的收益過百萬。
芳村公安分局乾警阮松森說,我們受理以後,從初步的審查情況看,這些人在網上發布的廣告是虛假的。經濟來源主要是來源於買卡的卡民們的錢,後面買卡的錢支付前面的點擊費,就是這樣支付的。由於他們沒有經濟來源,光靠卡民買卡的錢,所以,到後面必然會出現一大截虧空現象,到了6月27日,他們自己明確發現2000萬的虧空,他們預感到責任難逃,准備了假的身份證,准備溜走。
就在神龍數碼的幾位負責人准備出逃的時候,廣州市芳村公安分局把他們一舉抓獲。出乎我們意料的是,這幾位神龍數碼的負責人以前居然都是賣菜刀的小販,對網絡都是一竅不通。
關沛勛,神龍數碼法人代表。
記者:你以前懂網絡這一塊嗎?
關沛勛:一點都不懂,對電腦也不懂。
許瑞艾,神龍數碼總經理。
他說,剛開始的時候,是另外一個公司陽江神龍科技有限公司,我在在那裡賣刀,最後就到這個公司來了。
林傑雄,神龍數碼董事長。
他說,我們對電腦都不懂,也不了解網站,這些業務只是聽人家說,後來,我們去了解,發現新浪網站一年都有500多萬元的廣告收入。如果能投幾十萬下來,肯定能賺錢。
於是他們在北京租用了一個服務器,找專業人員設計了一個網頁,一個網站就做成了。辦案人員介紹說,當初他們的總部別說是個網絡公司,甚至連一般的辦公室都不如。就是這樣的地方,每天卻有上百萬的資金過來。
芳村公安分局乾警陳義生說,其中的一個點只有五六個人在裡面辦公,環境和條件都很簡單,就幾臺電腦,幾個工作人員接受傳真件、統計金額、卡號、卡的數量,入帳就在這裡做。
廣東省公安廳副廳長鄭少東說,目前的情況確實是一種新類型的經濟犯罪案件,犯罪分子是以互聯網做為載體,以高利潤做誘耳,以傳銷這種手法做為手段,大量騙取人民群眾的錢財。這種手段進行詐騙確實是一種新類型的案件。有關資料顯示,在國外80年代,曾經出現過。作為內地這是首次出現,公安機關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人民群眾也沒有接觸過。
據公安機關在神龍數碼總部查封的帳簿上看,僅4月份以後,他們就在全國30個省市銷售神龍卡90多萬張,涉案金額2.34億元,上當卡民達18.6萬人。而銷售的方式居然是被國家明令禁止的傳銷。
林傑雄說,全都是找傳銷的人來搞,他們個個都是乾過傳銷的。
廉擁軍是神龍數碼河南分銷商,記者問他是采取什麼方法銷售的,他說通過認識的一些朋友,跟他講這個卡的好處,然後去網吧裡面散發宣傳頁,慢慢有人從網站上看到我的電話,就給我打電話上門來買。
記者問許瑞艾給分銷商的回報措施是什麼。他說,肯定有回報,省級代理是60元錢(每張回扣),地級代理是50元錢(每張回扣),完成一定數量有獎勵。完成1000張,獎勵一部手機、一部電腦。
公安機關從接到報案到抓獲犯罪嫌疑人,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然而在采訪中讓我們不解的是,神龍數碼有合法的經營執照,登記的是軟件開發。可是在經營過程中,發證機關卻沒有發現他們的違法行為,甚至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經營什麼。
林傑雄說,我對互聯網的法規不是很懂。工商部門來了兩次,一個是芳村區工商局,他沒有提出來任何異議,第二個廣州市工商局來過一次,他們6月份來的時候,如果說是不合法,我們會關閉,但是他們沒有給我們提出來。
最後,記者問鄭少東副廳長,您認為社會各方應該怎樣纔能防范這種事情的發生?鄭廳長說,政府在宏觀方面協調力度要大,有關部門建立信息溝通、信息能夠共享這麼一種制度,只有這樣做,我相信宏觀上做到了,我們職能部門的職能作用纔能充分發揮出來,防范也好,打擊也好,各個環節纔能落到實處。
目前,公安部已通知各地公安機關就地受理此案,凡是購買了『神龍卡』的群眾都可以到購卡所在地區公安機關報案。神奇的『神龍卡』現了原形,但是,有一點卻更加引起了我們的關注:各地警方在查封神龍數碼的時候,查獲了一些極其相似的網站,它們同樣是使用租借服務器的方式建立網站,同樣打著輕松養家的旗號,騙人購卡。看來,這種新類型的詐騙很難隨著神龍數碼的覆滅而消失,有關部門還應該提高警惕,加強監管。
公安部:整頓市場經濟秩序重在社會合力
記者:趙部長,您好,我想請您談一談,對於經濟半小時推出的大型系列報道——整頓市場經濟秩序『我們在行動』,您有什麼樣的看法和希望?
公安部副部長趙永吉:在各項整治工作全面開展之即,中央電視臺推出了大型的系列報道整頓規范市場經濟秩序在行動,我認為是非常及時,非常必要的。因為,整頓和規范市場經濟秩序,不僅是行政執法和刑事司法部門的重要任務,也需要全社會廣大群眾的積極參與,也需要新聞媒體的支持,我們非常熱切地希望借用這個欄目多多地宣傳我們公安機關打擊經濟犯罪的成果。
記者:公安機關查處的大案、要案當中出現了哪些新的犯罪動向?
答:從公安機關管轄的經濟犯罪案件來看,近3年來,每年大體上都是百分之二十幾的速度在增長,這個增長速度遠遠高於普通刑事案件的增長速度,一個是制造和銷售假冒偽劣商品的犯罪泛濫,在往規模化的方向發展,不是小打小鬧,制假手段、技術手段越來越先進,銷售也越來越隱蔽,特別是有毒的食品、藥品、農業生產資料、醫療器械等等,這些犯罪比較突出。在涉稅領域,最近,從北京、天津也相繼發現了偽造和盜賣電腦版的假增值稅發票,第三方面的問題是金融詐騙和擾亂金融秩序方面的犯罪,特別是一些信用卡的惡意透支。現在,許多都從國外偽造信用卡,然後拿到國內來犯罪,非法吸納公眾存款,操縱市場,內幕交易的證券犯罪比較突出。
記者:整頓和規范市場經濟秩序是一項長期的工作,在這中間我們公安機關的工作重點是什麼?
答:緊緊抓住針對群眾切身利益、群眾反映強烈、社會危害嚴重的食品、藥品、農業生產資料、棉花、拼裝汽車以及侵害在華的外商投資企業,一些制假、販假的問題,大力地開展了打擊假冒偽劣犯罪的活動。我們對廣東潮陽、對福建的雲霄等13個地區進行了重點的整治,我們也全力的偵破了遼寧葫蘆島假玉米種子案,也偵破了廣東汕頭假藥案。
記者:從我們取得的這些成果來看,大家非常關心能不能做到標本兼治,能不能做到整頓之後,不再死灰復燃?
答:要堅持打防結合、預防為主的方針,我們公安機關是打擊經濟犯罪的主力軍,要不斷地加大打擊經濟犯罪的力度,不斷地提高我們公安民警的素質,要加強我們的業務基層基礎建設和有關的行政執法部門、刑事司法部門協調配合,使我們形成一個打擊經濟犯罪的一個合力,堅持專門工作和群眾路線相結合,要調動治理的積極性,這樣使我們經濟秩序逐年好轉,使我們打擊經濟犯罪的成果得以鞏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