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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長遠歡呼規范市場 瞧眼前轉臉抱怨衝天
看《香港商報》2有8日大幅標題『吳敬璉激起股市滔天浪,股指連拉三陰像變天』,結合這些天來大小股民對吳的激烈批評,證券媒體或隱或明的對吳的指責,似乎真的是吳敬璉將中國股市打下了水。
處於四面圍攻中的吳敬璉倍顯孤獨。
20年前,『吳市場』因為較早倡導市場經濟而受到『保守派』們的攻擊,孤獨過好一陣子。未曾料想,20年後,『吳市場』再次陷於孤獨境地,起因僅僅是因為他對中國股市發表了不同看法。
吳敬璉批評以散戶為魚肉的莊家,批評制造黑幕的基金,莊家為此而不滿、基金為此而惱怒不難理解,誰叫吳敬璉『斷人財路』呢?但為什麼吳敬璉一心一意想要予以保護的中小股東也集體性地加入到批吳大軍中,甚至還用難聽的話來表示對吳的不滿呢?聽起來就象是黑色幽默。
一位網友一語中的:『盡管絕大多數股民同意他的說法,但同樣絕大多數股民也是反對吳先生這番話所造成的後果的。』顯然,決定這些人最後選擇站在盤剝他們的『像魚』一邊的是利益。
張維迎教授對此進行過嚴格的經濟學分析。他認為,中國股市中所有的『入場者』構成一個既得利益群體,他們在股市中享受的『免費的午餐』其實是由那些不做股票的人支付的。這也就是說,所謂『零和博弈』不僅發生於莊家與散戶之間,發生於今天股市的暴漲與他日可能的暴跌之間,也發生於所有『入市者』與股市外的納稅人之間。試問,虧損累累的瓊民源究竟是誰墊底?負債累累的鄭百文最終又要由誰來扛?有人說是政府,其實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全體納稅人。
中小股東作為一個利益群體,在與莊家對弈時處於弱勢地位,因此大呼小叫要求保護。但當真心想幫助他們的吳敬璉提出徹底規范股市的問題時,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卻頃刻間成了好龍的葉公,齊刷刷站到了『鱷魚』的一邊。這裡邊的原因,當然就在於『既得利益』!畢竟,中國人都知道,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糾正吳敬璉在CCTV『經濟半小時』中有哪幾處不嚴謹的地方已無太多意義,重要的是吳敬璉把一個值得深入思考的話題引了出來,這就是改革開放20多年,中國已經形成了各種各樣的既得利益群體,他們或者因為市場經濟不規范而獲得了好處,或者利用所處的壟斷地位正在牟取暴利,或者利用政府行政管制的漏洞而損公肥私,對於有利於市場化改革而不利於其一己利益的任何措施,他們則打著諸如『先發展後規范』、『新興市場存在問題在所難免』等冠冕堂皇的旗號一概拒之門外。
所謂既得利益群體,不是得到好處的人,而是特指那些或借助於計劃經濟殘餘權力,或借助於新興政府管制、或借助於既有行政壟斷地位等等不公平競爭條件來獲得利益的群體。既得利益之獲得,破壞的是市場的『三公原則』;既得利益之存在,損害的是其他社會群體的利益。既得利益對社會的最大危害就在於,當市場經濟往前推進時,他們不由自主地企圖維持現有格局,在這一點上說既得利益群體已成為中國市場經濟改革的阻力並不為過。
股市之爭中顯示出來的『既得利益現象』只是冰山之一角,而中小散戶總體上仍屬可憫,遍布於社會各方面的『既得利益現象』以及其背後的既得利益者更為令人發指。『銀行加證保、兩電加煙草、兩油加外貿,掃地的也不少』的民謠反映出社會分配的不公,而壟斷行業因既得利益而拒民間資本於門外,則早已公認為中國經濟增長的重大障礙。
以往20年,中國改革與開放在不斷突破計劃經濟僵化思想和保守勢力的過程中,初步建立起市場經濟的秩序。未來20年,中國改革和開放需要不斷地克服『既得利益』群體的阻撓,纔有可能修成正果。
亞洲金融危機爆發時,吳敬璉有一番話,說的是中國市場經濟改革面臨著兩方面的危險:一是計劃經濟的體制回歸,二是既得利益阻撓下的變形,相比之下後者的危險更大。吳敬璉的警告,在當時人們的感受也許並不深,因為世界上的既得利益群體似乎只有蘇哈托家族。現在看來,既得利益群體在中國業已步步為營、盤根錯節,他們的聲音很大,對進一步推進市場經濟改革但有可能冒犯其利益的說法與做法本能地抵觸,對異已力量有時甚至恨不得置之死地而後快。所有象吳敬璉教授那樣秉承顧准『用冷冰冰的手術刀來解剖社會經濟』的人,准備孤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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