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9日央行宣佈5月15日再調存款準備金率50個基點。4月30日,股票市場重演3月19日央行宣佈利率提升後的第一個交易日,股市不跌反升的一幕。這兩次股市對謹慎的貨幣政策的反應是極不正常的。無視政策的影響,盲目地推高股市孕育着極大的市場風險。
日本經濟危機與政策失誤
今天中國經濟面對的國際環境,經濟形勢和資產價格泡沫的風險積累以及資本市場的非理性行爲與日本上世紀90年代暴發經濟危機前夕非常相似。日本當年廣場協議以後日本經濟經歷日圓過度升值、資產泡沫破滅、多年零增長、十年經濟衰退。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日本政府當時的政策失誤導致泡沫過度積累引發經濟危機成爲基本共識。日本政府的失誤表現在,放棄對金融業的種種限制後,未能根據情況的變化採取相應的金融監管措施。例如,1990年日本政府宣佈對不動產業信貸採取“總量控制”時,不少大銀行我行我素,繼續通過其子銀行向不動產業擴大貸款,而日本政府卻採取了睜隻眼閉隻眼的態度,先是帶來不動產價格暴漲,最終則導致不動產價格暴跌、金融機構破產的連動性惡果。
另一個失誤是較長時間內維持低利率,錯過了金融緊縮的時機。1985年以後,資本大規模流入,資產價格泡沫急遽膨脹。貨幣政策試圖通過低利率轉變資本流入的態勢,將法定貼現率從5%下調至2.5%,使貨幣供應量從1987年的180萬億,升至1991年的500萬億日圓。低利率政策不僅沒有阻止資本流入,在確定的升值預期下,反而形成了資本不斷流入,資產價格不斷上漲的惡性循環。
資產價格泡沫與政策目標
當前人民幣升值,資本快速流入、資本市場市值一天5千億到一萬億的增長態勢,股價天天上漲,大批毫無風險意識的個人投資者以每天超過20萬,甚至超過30萬的數量涌進資本市場,恍若日本經歷的重現。而與日本最大的不同是今天中國政府已經高度關注了資產價格泡沫風險的積累,中國政府不會重複日本政府當年的錯誤。採取了許多措施和政策,包括嚴查銀行違規資金入市,嚴查非實名交易賬戶,嚴查跨境投機性資本流動,提升利率和存款準備金率,等等。
但是中國的初級市場隱藏着另一個風險。資本市場對貨幣政策的吸收和理解上存在極大的誤區。資本市場對今年第一次利率調整作出極不合理的反應。央行3月17日宣佈一年期存款和貸款利率上調27個基點,其他短期利率相應上調。3月19日,調息後的第一個交易日,股票市場上漲2.8%,而且主要是金融類股票,特別是銀行類股票引領了上漲,這是很不正常的。
4月29日,是央行第七次連續提升存款準備金率。這次調整的時間選擇,完全可以安排在五一長假以後,選擇在4月最後一個交易日前,應有一個非常規的衝擊效應。4月30日,香港市場在這一信息的衝擊下,正常下調了1.7%。但是A股市場居然“反其道而行之”,再次不跌反升,演繹了一幕“無知無畏”的搏殺大戲。
存款準備金率提升是貨幣緊縮的政策,有回收流動性的作用,利率的提升首先影響資金價格和資金成本,進而影響投資收益,最後通過調整整體投資規模影響總體宏觀經濟的增長水平。在資產價格不斷上漲,泡沫風險不斷積累的過程中,利率和存款準備金率的提升無疑是從資金成本提升和貨幣供應總量的緊縮的角度強化對資產價格泡沫風險的治理。中國的資本市場應該全面解讀這些政策的運行機制,正確判斷市場趨勢,防範資產價格積累的風險。因爲中國付不起日本那樣十年經濟停滯的慘重代價。
市場失控與政策決心
存款準備金率提升是一次性收回一定數量的貨幣,被稱作“重磅炸彈”,但是“實際”的影響還是有時間滯後的。利率提升對經濟的“實際影響”更是不會在利率調整後立即顯現。市場的正常反應,應該是通過提前調整投資策略,儘量使投資行爲與政策調整發出的信號保持一致,市場應該表現出相應的調整和波動。無論如何不能簡單地誤讀爲“影響不大”或“沒有影響”,甚至演變成“不予理睬”,“我行我素”的不正常的市場反應。
日本當年也曾經有過股票天天漲的狂歡,納斯達克也有過指數天天攀升的奇蹟,但是股市沒有“神話”,日本股市從4萬點最後跌至8000點,;納斯達克從5000點跌至1000點的慘痛經歷,告訴我們“天天漲”漲的絕不是價值,累積的是資產價格的泡沫風險。需特別留意的是中國資本市場目前不少上市公司的“收益”是相互持股,推高股價後的相互交叉貢獻的“投資收益”,這種建築在資金堆砌之上的“收益”有很大的泡沫成份,短期股市被推得越高,風險積累越大,泡沫破滅跌幅也越深,最危險的是,股市泡沫破滅可能成爲經濟危機的導火線。
“天天漲”並不意味着“應該漲”。不該漲而不停地天天漲,利率提升也漲、存款準備金率提升還漲,市場明顯已經開始出現失控的跡象。對於政策調整對資本市場的影響,我們不應想當然而不以爲然。存款保證金率已經提了七次,利率提了還可以再提,特別是利率的累積效應。27個基點可以影響不大,但是十個27個基點絕對不應該忽略不計。如果市場刻意淡化政策的影響,不斷推高市場泡沫,從防範經濟危機,穩定社會發展的國家和人民利益的高度,也許會有更嚴厲的政策出臺。我們不應誤判政策決心,更不應低估政策的影響和作用。
在資本市場與宏觀經濟形勢變化越來越密切的大環境中,我們對於宏觀經濟政策的理解,特別是對宏觀政策對資本市場的影響,應該有更深入的討論和解讀。“粗放式”的詮釋會誤導市場。希望資本市場合理正常地反應政策的調整,不要與政策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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