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因開創“民間資本首次進入基礎設施領域”紀錄而聲名大噪的福禧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簡稱“福禧投資”)及其“前身”沸點投資有限公司,因與新近案發的上海社保基金違規操作有牽連,福禧投資董事局主席張榮坤正在接受調查,兩公司相關資產也已被凍結。
福禧投資究竟怎樣創造了一連串的資本運作神話,然後,又扔下了一枚“深水炸彈”,形成波及面甚廣的“漩渦”?
事發:福禧資產被全面凍結
8月11日,在上海市第十二屆人大常委會第29次會議上,原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祝均一辭去全國人大代表職務,並被免去勞動和社會保障局局長職務,原因是“涉嫌嚴重違反國家財經紀律、收受賄賂”。據瞭解,案情發生後,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應上海市企業年金髮展中心的申請,查封、凍結了涉案企業上海沸點投資發展有限公司、福禧投資控股有限公司、崑山福禧現代工業園區建設發展有限公司的相應財產,完成了對相關資產的訴前保全,有效查處了有關違紀資產,目的是力爭依法全額追回違規操作的社保基金。
在福禧投資以及上海遠東資信評估有限公司於8月10日各自發布的公告中,確認與福禧投資方面有關聯的財產,包括在上海路橋發展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嘉金高速公路發展有限公司、上海電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中國財產再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中國人壽再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等公司的股權,已被全面凍結。
此前的7月26日,遠東資信啓動對福禧投資的跟蹤評級程序,並在有關的公告中宣佈:曾在2005年12月8日給予福禧投資的A-1級的短期信用級別暫時失效。這個評級程序的啓動,是因7月下旬傳出的涉案消息,導致福禧投資在今年3月6日發行的10億元的1年期短期融資券遭到拋售。
暴富:4年編就百億“資本圖譜”
工商登記資料顯示,福禧投資於2002年2月在上海成立,註冊資本爲10億元人民幣。自然人張榮坤、時文綺和沈嘉健與上海沸點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分別持有其60%、17.5%、17.5%和5%的股權。福禧投資的成立是張榮坤進入上海灘、創造暴富奇蹟的開始。
1990年,張榮坤在江蘇創立沸點投資發展有限公司,註冊資金爲3000萬元,2000年,他轉戰上海,設立上海沸點投資發展有限公司。2002年創立福禧投資之後,張榮坤的資產急速增長。截至2006年6月底,福禧投資號稱總資產有136.22億元人民幣,扣除負債後,淨資產高達53.13億元。
短短4年零4個月的時間裏,造就瞭如此巨大的財富增值神話,福禧投資憑什麼?外界看到的是它在公路經營、金融保險、裝備製造等領域所進行的一系列屢屢轟動業界的大手筆收購。遠東資信在一份信用評級報告中描述說:“福禧投資已形成‘高速公路經營+策略性投資’的業務格局。”這一描述算得上是對福禧“資本圖譜”的一個較貼切的解讀。事實上,在公司註冊之時,福禧投資就將“實業投資,投資管理,道路、基礎設施的開發及管理,企業資產重組、收並”作爲經營範圍的前四條,幾乎“專爲收購而來”。
歸納起來,福禧的投資路徑有三:
一是公路經營等基建投資。2002年3月,也就是剛剛在上海註冊成立之際,福禧投資即以32.07億元的價格,向國有上海城投公司收購“上海路橋發展”99.35%的股權,獲滬杭高速上海段30年的收費經營權。業界認爲,這條通道是上海去杭州的主要道路,福禧藉此切入了一個“自然壟斷”的領域。這一破天荒的收購,因開創“民間資本首次進入基礎設施領域”的紀錄而引起轟動,當時共有3家企業參與競標,只有福禧是民企。2003年,福禧投資再次斥資約50億元購得嘉金高速25年的經營權,這條高速公路通向上海F1賽車場。2004年,它又以5.88億元購得蘇嘉杭高速公路30年收費經營權的20%股權。截至2005年6月底,福禧投資參與管理的公路里程超過200公里,在高速公路領域投資超過100億元,“公路大王”的稱號由此被叫響。
二是金融保險業。2003年,福禧投資共投資1.968億元持有中國財產再保險公司11.03%的股權,投資1.68億元持有中國人壽再保險公司10%的股權,投資2019.6萬元持有中再資產管理公司9.9%的股權,投資1545萬元持有中國保險報業公司15%的股權。
三是裝備製造業。2004年,福禧投資出資約10億元購得上海電氣集團股份有限公司11%股份,在後者上市後稀釋爲8.15%,持有9.69億股,是上海電氣的第二大股東。上海電氣是國內最大的裝備製造業集團,在上海國有企業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於2005年在香港上市的招股價約合每股1.7元人民幣,以此計算,福禧投資所持的股份已升值至16.5億元。這意味着,短短一年,福禧投資即實現賬面淨賺約6.5億元。同時,張榮坤獲得另一重身份:上海電氣副董事長兼非執行董事。
社保基金案發後,上海電氣(集團)總公司董事長王成明、副總裁韓國璋也相繼因涉嫌嚴重違反黨紀接受調查。
就在出事前幾個月,即今年3月初,福禧投資還發行了面值10億元的短期融資券,開創了國內非上市民企公開融資的先河。
無論是介入高速公路還是首發非上市民企融資券,福禧投資總能捷足先登,它究竟用什麼搭建了“近水樓臺”,從而屢屢順利地實現“先得月”?
疑問:“買路錢”與“養命錢”如何牽聯?
相關案情披露之後,市場人士議論紛紛,一連串的疑問仍有待解開:被違規動用的上海社保基金與涉案公司福禧投資之間,究竟是怎樣產生聯繫的?社保局局長祝均一的受賄,與福禧投資有無關係?作爲‘養命錢’的社保基金,除了據傳的用於拆借給福禧收購滬杭高速公路經營權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去向?
案發伊始,市場就一直流傳,四年前福禧投資收購滬杭高速公路上海段30年經營權所支付的對價32億元,即來自上海社保基金。雖然對於具體數字尚未有定論,但被違規動用的鉅額社保基金的使用者正是福禧投資已無疑問。這與8月10日上海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作出的民事裁定相印證。裁定書明確稱,因“借款合同糾紛”,上海市企業年金髮展中心申請查封福禧投資等公司相應財產。
上海市企業年金髮展中心繫上海市勞動和社會保障局下屬事業單位,截至2005年底,其管理的資金超過110億元。年金中心的資產管理方式主要有兩種:一是將受託管理的企業年金按比例投資於不同領域,如銀行協議存款、購買國債等;二是委託理財,但數量不大。
業內人士的問題是:在福禧投資歷次驚人收購中發揮作用的大量銀行借款,是否與上述企業年金管理中的銀行協議存款有關?
儘管這一疑問目前尚無確切答案,但這個“超大型民企”福禧投資4年多滾出的“資本雪球”,似乎已在陽光下開始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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