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調查發佈了“宜資”城市排行榜,北京排在首位,緊隨其後的是上海和深圳。但在同時發佈的“宜居”城市榜上,北京僅排名第19位,處於倒數第二。(《北京晨報》6月7日)
一個城市越是“宜資”,則這個城市越不“宜居”——零點的調查,讓我們再次面對經濟發展中的這一悖論。城市是人居的城市,投資是爲人的發展,如果一座城市具有了“到那兒掙錢再到別處花錢”的況味,這座城市的投機意義就躍然紙上了。
在一些大中城市,趕超型的發展戰略仍然成爲決策者優先考慮的選擇,城市擴張的內在動力成了地方政府的內驅力。於是,政績離不開高房價,土地貓膩裏總有部門利益的身影。在反反覆覆的拆遷過程中,城市的成本節節攀升,城市成了資本的工地、不復是精神的家園——這就是越宜資越不宜居的根源。
理論上說,宜資的城市應該是宜居的,因爲那裏是市場價值生機勃發的平原、是勞動力和生產資料自由飛翔的天際。宜資的土壤越深,市民越能分享到經濟增長的麪包。但現實語境是,牆裏是投資者牆外才是市民,而進入牆內的門票是VIP級的,於是在“宜資”不“宜居”的對壘中,彰顯着尷尬的三重悖論。
首先是城市建設單極化價值取向的悖論。有人說,一個城市要有對精英開放的高爾夫球場,也要有能滿足打工仔居住的廉租房,才稱得上宜居。所謂宜居,其實就是一種多元的和諧、公平的和諧、廉價的和諧,但在GDP喧譁和政績崇拜裏,只見別墅不見小屋、只見會所不見馬路。城市在向上流動的時候,過於把資源規劃傾斜於精英羣體,人爲拉高普通市民的居住門檻。
其次,城市建設缺乏理性規劃的悖論。理想狀態下的城市宜居因素是均衡的:涵括了對於經濟發展、社會保障、人文條件和自然環境的所有主要方面。但在“宜資”的狂熱裏,某些地方爲了眼前利益,缺位了理性規劃,只要看到地價飆升,想方設法拆遷土地,然後是掛牌上市,大筆土地拍賣款項入賬了,城市的空間結構卻凌亂不堪,導致市民居住從吃飯到看病上學都成了問題,無法“宜居”。
“宜資”不“宜居”的悖論還在於城市發展中“重大不重小”的錯位思路。時下美國城市規劃學界興起的“新都市主義運動”,很值得我們思考。說新,其實還是重走了誕生於前汽車時代的“老都市”之路:密集的小街道,逛得起來的街肆,隨處可見的小商業,鬧中取靜的居住區……這就是以自然人的需求和滿足爲尺度的“自然城市法則”。而我們正追求着“整齊的視覺、誇張的風格、新奇的建築”的大理念,小處着眼的人文關懷走丟了,城市成了抽象審美的城市,人在城市發展中走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