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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參加政府部門或民間社團舉辦的各類活動時,總會發現,坐在最顯眼位置的,不是政界明星、社會名流,而是活動的贊助商———大公司老板,連總統的晚宴也不例外。美國有句俗話叫『金錢說了算』,這是美國社會生活的真實寫照。美國公司出現財務丑聞也並不是什麼新鮮事,負責對上市公司進行監控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SEC),每年都要處理好幾十起財務丑聞案件。繼安然公司倒下後,美國一些大公司的違規行徑紛紛暴露在陽光下,以環球電訊、世界通信和施樂公司為代表的美國大型上市企業紛紛出現嚴重財務丑聞,這在美國歷史上是少見的。人們不禁要問:究竟誰能管得了美國大公司?
CEO:公司財務丑聞的元凶
在美國,不論大型的上市公司,還是幾十人的小公司,一般都設有股東代表組成的董事會,負責公司重要決策;由董事會任命的CEO(首席執行官)等高層管理人員負責公司日常運作;公司聘請的外部會計公司負責審計財務報表並向股東及社會公開;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及政府部門、司法機關則根據法律行使監管職能。這一體制構成了美國經濟模式的主要特點。但隨著近期美國公司財務丑聞的不斷曝光,越來越多的業內人士意識到了這一制度的種種致命缺陷。以CEO為首的公司高層行政管理人員就是這條被腐蝕鏈條的首要一環。
從理論上講,CEO等公司高層官員受聘於董事會,行使管理職能,本身並沒有必要做假賬。但事實上,美國許多公司,尤其是大公司的CEO、總經理等同時也是大量公司股票的持有者。要使更多投資人青睞自己的公司,從而托起股票價格,最好的辦法就是一本漂亮的財務報表。對於多數投資者甚至行家來說,動輒數百頁甚至上千頁的財務報表簡直就像天書一樣,於是,對這一行了如指掌的CEO們在生意難做的情況下,就打起了賬本的主意。《華爾街日報》指出,世界通信的38億美元正是該公司前總裁埃貝斯和財務總監沙利文的『傑作』。在一年多的時間裡,世界通信的經營成本『有效地』降低了38億美元。正如美國國會眾議院能源和商業委員會主席所說:『這是一個精心的策劃,故意誤導投資者和監督者。』
表面的繁榮和股票價格的一路攀昇給CEO們帶來了『豐收』。據報道,施樂公司的女總裁馬爾卡希去年的工資、獎金外加分紅高達7000萬美元左右。安然申請破產前,對公司經營狀況一清二楚的總裁肯尼思·萊和一些大股東迅速拋售手裡的股票,獲利11億美元。最可氣的是,在事情曝光前,涉案的這些高級主管人員往往早已賺取巨額金錢,全身而退了,留下一個爛攤子讓別人收拾。面對如此黑心腸的CEO們,《商業周刊》感嘆,如果CEO是『首席道德官』就好了。
會計師事務所:丟了誠信做幫凶
如果說普通投資人對公司財務賬目很難看明白的話,那麼擔任外部審計工作的會計師事務所則肯定對這些花賬心知肚明。美國五大會計行———安達信、畢馬威、普華永道、安永和德勤承攬了絕大多數美國上市公司的外部審計業務。耐人尋味的是,擔任安然和世界通信財務審計的都是五大會計行之一的安達信。除了安達信已被推上法庭,畢馬威因施樂公司案受到證交委的調查之外,德勤、普華永道和安永也已不同程度地卷入假賬丑聞,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由於上述五大會計師事務所佔據了美國絕大多數公司的審計業務,人們發現,財務丑聞傳出後,這些公司往往別無選擇,只好用另一家同樣出過事的會計師事務所來取代這一家。今年4月,施樂公司棄用畢馬威轉而聘用普華永道作為其審計公司,與此同時,美國一家大型天然氣公司的股東之一向法庭提起訴訟,狀告普華永道發布誤導性審計報告。今年4月,愛爾蘭聯合銀行爆出6.91億美元的巨額虧損,公司稱是因為一名道德敗壞的交易員所致。它也解僱了審計公司,不過這次被解僱的卻是普華永道,而其聘請的新審計公司正是畢馬威。
美國司法部目前指控安達信毀壞有關安然案的證據,從而妨礙司法調查。據說,安達信的『生命就此終結』。其餘四家不同程度地受到證交委的調查,還面臨公司投資者的起訴。有人說,在目前的審計體制下,會計師事務所不可能真正獨立於受聘公司之外,客觀、公正地傳達財務信息。據統計,五大會計師事務所收入的50%以上,來自對受聘公司的金融、投資諮詢業務,只有一小部分是審計收入。在此情況下,會計師事務所實際上必須和受聘公司『站在同一條戰壕裡』,給投資人一個漂亮的交待。多年來,正是由於這一現象的不斷蔓延,纔使得外部審計這一『美國經濟模式』的重要標志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證交委:裁判難當
成立於1934年的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是美國政府專門負責金融監管的機構,但不屬於政府機關,而隸屬於國會。證交委主席由總統任命。證交委有一些民事權力和行政權力,如罰款、沒收非法所得等。長期以來,美國公眾對證交委所起的作用並不滿意,這主要是因為一方面證交委把金融監控職能據為己有,排斥司法介入;另一方面證交委辦案程序復雜,行動遲緩,往往一件案子要拖上兩三年纔能了結,而其處罰對於大公司來說只是隔靴搔癢。比如,證交委近年來對上市公司罰款力度最大的,是對施樂公司1000萬美元的罰款,而這對於這些公司動輒幾億甚至幾十億美元的假賬案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在華爾街和布什政府的壓力下,證交委開始了『亡羊補牢』。6月20日,證交委提議成立一個獨立的監督機構———公共責任委員會,專門負責監督和檢查審計公司和上市公司的會計行為是否符合職業道德,其會計業務是否規范,以及其業務水平是否達到財會質量標准等等。
證交委還在近期的公司丑聞案中開始和聯邦司法機關合作,對涉案公司及高層管理人員進行調查,並訴諸法律。用皮特的話說,一定要讓會計欺詐案的主角受到『嚴厲制裁』,付出『沈重代價』。
但分析人士指出,證交委在禁止審計公司從事諮詢業務這一關鍵問題上含糊其詞,進展緩慢。更有人指出,皮特在擔任證交委主席前,曾多年擔任幾家會計師事務所的律師,帶頭反對國會將諮詢業務從會計師事務所中分離出來。美國前副總統戈爾說,布什政府請皮特當證交委主席是『挑選狐狸看雞窩』。
布什政府:左右為難
頻頻曝光的公司財務丑聞也使布什政府大為光火,布什誓言徹底清查。《華盛頓郵報》6月28日分析說,連續不斷的公司財務丑聞已經對布什及其所在的共和黨構成了潛在的威脅。共和黨與民主黨的戰略家都認為,經濟方面的壞消息可能會逐漸積累到危險的程度,從而影響公眾對布什政府和共和黨的看法。
到目前為止,布什宣布將采取的措施包括:要求國會通過立法,防止公司非法牟利;聲稱聯邦政府將會集中精力起訴那些策劃並實施公司舞弊丑聞的當事人。同時,美國司法部將追究那些卷入丑聞和存在欺騙行為的大公司的責任。
有人說,美國政府此次迅速發表嚴厲講話,與半年前安然公司案發後,布什政府尤其是與安然公司關系甚深的副總統切尼遲遲不肯表態的情景形成鮮明對照。分析家指出,布什政府與許多大公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包括布什本人和副總統切尼在內的許多政府高級官員上任前都曾是大企業的老板。布什此番聲言,要對涉案公司大動乾戈,但真要動起手來,難免有所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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