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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15日,俄總統普京致信杜馬主席謝列茲尼奧夫,建議根據俄憲法有關條款和格拉先科本人的意願,提前解除格拉先科央行行長的職務,同時提名現任財政部第一副部長伊格納季耶夫為新任行長。幾天來,格拉先科去職的消息一直是莫斯科街頭巷尾議論的焦點話題。
傳奇式的銀行家
有『紅色銀行家』之稱的格拉先科現年64歲,其三起三落的經歷在俄金融界極具傳奇色彩。1989年格拉先科出任蘇聯央行行長;1991年12月,隨著蘇聯解體,格拉先科也失去了行長一職。俄羅斯獨立後,1992年6月,格拉先科搖身一變又成為俄羅斯中央銀行行長。1994年10月,因盧布暴跌,格拉先科引咎辭職。1998年8月,金融風暴席卷俄羅斯後,格拉先科臨危受命,重掌央行帥印。
重歸央行後,面對瀕臨崩潰的俄羅斯銀行系統,格拉先科采取了一系列清理整頓措施,包括組建貸款機構重組委員會,注資拯救大型銀行,避免其大面積破產引發社會動蕩,支持財務狀況良好的銀行收購破產銀行,重點扶持地區支柱銀行,加強銀行立法以進一步規范銀行業務。經過3年的清理整頓,俄銀行業全面走向復蘇。截止到2001年底,俄銀行系統資本、資產基本恢復到危機前的水平,資本充足率已高於危機前;絕大多數銀行財務狀況穩定,90%以上的銀行出現贏利;外匯儲備從1998年金融危機時的125億美元大幅上昇到目前的369億美元;盧布匯率3年來基本保持穩定,2001年俄還出現了資本外逃速度放慢的趨勢。可以說,俄金融市場趨於穩定,經濟走向復蘇,格拉先科功不可沒。
提前解職來自四方壓力
按照俄《央行法》的規定,央行行長任期4年,今年9月格拉先科方任職到期。既是俄經濟復蘇的功臣,格拉先科緣何又提前去職呢?
俄傳媒普遍分析認為,保守自負的格拉先科已成為金融改革的絆腳石。俄杜馬、政府、金融工業集團及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四方均對格拉先科的金融政策表示不滿,也正是這些不滿纔使普京總統作出提前解除格拉先科職務的決定。
來自俄國家杜馬的不滿表現在『爭權』。在修改《央行法》問題上,杜馬與格拉先科分歧嚴重。現行的《央行法》使俄央行具有極大的獨立性,其權力甚至超出了美聯儲等西方發達國家央行的權力。俄央行名義上每年應向杜馬匯報兩次工作,實際上杜馬根本無權乾預央行業務。加上格拉先科的清高自負,杜馬對央行早已心存不滿。因此,俄杜馬希望通過修訂《央行法》,重組由議會、總統辦公廳、政府各部委的代表組成的國民銀行委員會,將央行的部分權力轉交國民銀行委員會,使其從原來附屬於央行的地位變為管理監督央行的最重要機構。
來自金融工業集團的不滿表現在『爭利』。央行相對保守、漸進式的金融改革措施,早已令金融工業集團難以忍受。去年在制訂銀行部門中期發展戰略問題上,金融工業集團與央行已發生衝突,國際工業銀行行長馬穆德從金融工業集團的利益出發,提出一份激進式銀行部門中期改革戰略,要求大幅提高對商業銀行注冊資本的最低要求,迫使眾多中小銀行退出市場,並希望央行盡快從其控股的國家商業銀行中撤股,其目的在於使金融工業集團能攫取到更大的市場份額。而央行則提出了相對漸進式的《俄銀行部門發展戰略》。最後,央行的改革方案被政府采納,金融工業集團對格拉先科的不滿加劇。
來自政府的不滿表現在『委過』。近3年來,持續的高通貨膨脹始終是政府揮之不去的一塊心病。抑制通脹、保持幣值穩定本是央行責無旁貸的重任,政府指責央行只顧追求外匯儲備的增加,導致外匯佔款增多,加大了通脹的壓力,而格拉先科則多次強調是經濟結構的問題導致了結構型通脹,言下之意是指責政府對經濟結構的改革不力。據《商人報》報道,前不久卡西亞諾夫總理向普京匯報工作時,就將今年1月3.2%的高通脹率歸罪於格拉先科不當的金融政策。
來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不滿表現在『爭市場』。他們認為,格拉先科在開放金融市場的問題上,態度保守、步調過於緩慢,離世貿組織關於金融市場准入原則的要求相去甚遠,嚴重影響了外國金融機構在俄羅斯市場的發展。
而據俄許多媒體報道,決定格拉先科命運的普京總統似乎對格拉先科沒有什麼不滿,二人在金融政策上亦無原則性的分歧。在此之前,普京對這位前朝金融功臣表現出一貫的尊重和支持。而今,在格拉先科去留問題上,普京表現的是順水推舟的策略:撤掉格拉先科以息眾怒,又提前將彼得堡幫的伊格納季耶夫安插到位。
一個金融時代宣告結束
對格拉先科的去職,俄著名自由派經濟學家、前俄羅斯經濟部長亞辛表示歡迎。他說,俄金融改革早就應該加速,而格拉先科已成為改革的障礙。
俄杜馬所有制委員會主席布列斯卡切夫斯基也認為,有『紅色銀行家』之稱的格拉先科屬於過去的時代,其過於自信的立場妨礙了俄金融業的發展。
眼睛盯著加入世貿組織的俄聯邦銀行委員會分析人士普遍認為,格拉先科的去職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市場正期待著包括擴大外資進入俄銀行業在內的金融改革步伐的加快。
格拉先科被解職的消息傳出後,不少人擔心盧布是否會暴跌,但此後公布的匯率表明,人們的擔心有些多餘,盧布與美元的比價與消息出來之前的交易日相比,僅降低了4戈比。與此同時,普京舉薦的新行長伊格納季耶夫也在記者訪談中承認,格拉先科的外匯政策是恰當的,目前的盧布匯率基本合理。
格拉先科此番去職,盡管叫好者居多,但格拉先科畢竟曾經代表了一個金融時代,畢竟為俄羅斯的金融穩定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因此,他的離任令人頗生感慨:真是一代奇纔,三度沈浮,是非功過,任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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