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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把強大的國家和有競爭力的企業聯系在一起的觀點。但是,這並非必然如此。在可預見的未來,中國應更關注經濟增長而非誰擁有企業的問題。
企業競爭力差距不等於經濟差距
中國企業能否縮小和全球競爭對手在競爭力方面的差距?隨著中國加入世貿組織,經濟獲得進一步發展,競爭力已經成為中國企業領導人面臨的迫切問題。
現在競爭力方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差距是在擴大還是在縮小?
一位公司的老總認為差距在擴大。在我看來,這種看法有一定的正確性。過去的20年裡中國企業實質上並沒有提高資金效率,與此同時,美國企業則不屈不撓地追逐網絡經濟的規模,創造了一個令世界矚目的服務業部門。
許多人錯誤地將企業競爭力的差距等同於國家經濟的差距。對於一個成熟的經濟體來說,兩者之間有因果關系。日美之間日漸擴大的差距其原因大部分可以用企業競爭力來解釋。然而,對於發展中的經濟體來說,由於經濟基數較低,資金積累對GDP的影響要遠遠大於對一個成熟經濟體的影響。大部分的資金積累在普通行業中發生,比如基礎設施業、房地產和現有的技術行業。
中國和發達經濟體在收入方面的差距正在逐步縮小。甚至,中國的制造業部門已經合攏了企業競爭力方面的差距。中國企業在照明設備制造業方面已經具備了全球競爭力。最近的改革使得石化、半導體、鋼鐵、汽車等重工業部門也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服務業和IT業是兩個軟肋
但中國在兩個領域比較差勁。
首先,服務業部門就沒有解決好,其中金融服務業和傳媒業尤為突出。中國這些行業的交易缺乏合理的商業構造。領導的個人命令往往可以踐踏商業目標,這也是中國企業部門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
第二,美國IT和生物技術的研究開發在不斷加速,但是,和世界上許多國家一樣,中國在這方面遠遠落後。不過,我並不認為這是中國的主要劣勢所在。像中國這樣的一個發展中國家不應該將資源集中在這個開發過程中。當中國的人均收入達到10000美元時,中國應該能夠趕得上新技術的創新。
可是,加入世貿組織可能會破壞中國企業在照明設備制造業和電子消費品業的競爭力。因為這些行業的競爭力來自廉價的勞動力和資金。隨著全球競爭者重新部署在中國的工廠,享受同樣的成本結構,中國公司可能會失去它們的優勢。
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企業為何寥寥無幾
真正的問題是,為什麼中國在長達20年的快速增長裡沒有培養出具有全球競爭力的企業。
中國經濟增長的源泉依然是出口,出口額從1978年的100億美元增長到現在的2660億美元。20世紀80年代,出口收入的增長拉動了國內對照明設備的需求,20世紀90年代,出口又拉動了國內對電子消費品和家庭設備的需求,現在則是在刺激旅游、汽車和房地產業的發展。
在我看來,這個問題的出現有兩方面原因。首先,在具備比較優勢的制造業中,大部分企業研究開發力量弱,不能通過產品創新來獲得高利潤。主要的原因在於中國的人均收入很低,中國的消費者對價格極其敏感,而企業競爭更傾向於采取價格戰。大多數企業因此甚至不能維持高於成本的價格,自然也就沒有剩餘現金用於研究開發了。
人均收入低也導致了高儲蓄率,這意味著較低的資金成本。因此中國經濟出現GDP增長迅速、企業利潤率低下以及資產泡沫並存的奇怪現象。這就不奇怪,為什麼企業轉向股市而非產品市場去尋求利潤。
股票市場的充分流動性使得投機有機可乘。在這種泡沫中,上市公司往往通過在股市投機炒作輕松圈錢。
這就是為什麼許多中國CEO更多的重視廣告宣傳,而不是注重提高經營效率。由於廉價的資金易得,此類公司就得以依靠削價來擴展市場份額,然後再做更多的電視廣告來自我吹噓。由此,中國企業陷入了一種低利潤的產品市場和輕松圈錢的股市的惡性循環。這兩者使企業領導人失去增強企業競爭力的動力。
服務部門又是另外一種情況。由於競爭在服務業的滲透速度大大低於商品市場,國有制因此可以更長時間存在。然而,這也說明,在中國日益開放的情況下,這個部門弱勢更為明顯。
中國要不要就此擔懮外資的介入呢?我同意把強大的國家和有競爭力的企業聯系在一起的觀點。但是,這不是成長為一個強大的國家的必由之途。假如國內企業沒有競爭力,保護只能是適得其反,因為人為保護使得收入增長下降。較高的人均收入會增加有競爭力的企業出現的可能性。因此,在可預見的未來,我們認為中國應更關注經濟增長而非誰擁有企業的問題。(謝國忠 摩根士丹利亞洲有限公司執行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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