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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幣經濟學大師佛利民於其《貨幣之禍:貨幣史插曲》一書結語中語重心長地表示;貨幣供應劇增產生通貨膨脹,劇減產生蕭條。對於個人來說,如果去市場上買草莓,個人可以盡興照標價買到心滿意足的數量為止,只要店家有足夠的存貨。對於個人來說,價格是固定的,但數量是可變的。但假如忽然之間每個人多得到一日元買草莓,整個故事就改變了。對於整個社會來說,在某一時間內的草莓供應數量是一個固定的數額。在原價上的數量需求突然增加,只有將價格提高至足以將數額需求減至供應量纔能滿足需求。對於整個社會來說,供應量是固定的,價格卻是可變的,恰恰與個人所見相反。
以貨幣供應而言,同理,個人可以根據個人的財富水平持有任何數額的貨幣,但對整個社會來說,在任何時候的貨幣供應量都是由中央銀行決定的固定數額。對於個人來說,收入增加是一大好事,無論追根究柢是出自個人生產率增加還是政府多印鈔票。然而,對於整個社會來說,這兩個個人收入增加的來源性質全異,第一種來源是福,而第二種卻可能是禍。
個人利益與整體社會得失
所以,日元匯價的昇降起落,見諸個人與見諸社會的利害得失關系也必然各自不同。例如日元在九三年大幅昇高,後來又一度貶值,可是不管是漲是跌,都只是日元匯價變動,在日本購物是,日元價值一點也沒有變動,除非是進口貨,價格纔會受到影響。假設某個日本人年收入是六百萬日元,與某個年收入六萬美元的美國人比較,在匯價是一美元兌一百二十日元的情形下,那時六百萬就等於五萬美元,這名日本人的年收入就比那個美國人少。可是等到日元增強,一美元兌八十日元時,六百萬日元就是七萬五千美元。這日本人的年收入就比那美國人多了。但這是日元昇值的影響見諸整個社會的觀點,然而見諸個人則不然,這名日本人的薪資還是保持六百萬日元未變,只要這個日本人一直住在日本用日元買東西過日子,基本生活還是和日元便宜時沒有兩樣。換句話,除非將強圓能造成個人年收入有大幅增加或國內物價普遍下降,日本人民的實際購買力和生活水平纔真正有所提高。
早於九五年十一月底,善治金融經濟史的諾貝爾獎經濟學家默頓.米勒在日本東京經團聯會議中心發表題為「經濟規律放之日本可准?」的演說,就已一針見血地指出強圓之害。日本在美國政府強大壓力之下同意放緩累集美元資產速度而讓日元兌美元匯價大幅上昇。然而,由於擔懮強圓政策損害出口業及使國家突然陷入經濟衰退,日本央行大力猛踩國內貨幣供應的油門。接下來幾年,日本廣義貨幣供應皆逾一成的年增長率。通常這種迅猛過度的貨幣供應增長會引起通貨膨脹,然而由於經濟史家尚未完全了解的理由,日本於八十年代中期並無發生通脹。一部分的理由肯定在於政府非常害怕的經濟衰退並無發生,經濟繼續以相對西方國家而論可算是相當高的速度維持增長。真正的經濟增長,當然抵銷了相當一部分貨幣擴張對價格的影響。而且,日益昇值的日元,盡管看來初始時損害出口價格與盈利,由於同樣的理由而減低入口價格與生活於日本的消費成本。然而,強圓的影響卻是在八十年代後期被無效率的零售分銷系統所掩蓋起來,通貨膨脹不是以價格上昇形式表現出來,而是在日元匯價勁昇之下以價格居然沒有以應有的速度下調的形式表現出來。
日元昇值造成的變相通脹
正如前經濟企劃廳廳長土界屋太一於其《組織的盛衰》一書指出;日元昇值成本下降部分並未反映到國內的銷售價格上,透過官僚主導業界協調與日本式經營的復合作用,以日元計價的進口原料、燃料降價部分,或因生產合理致成本下降部分,並無反映到售價上,而全數變為企業內部基金。這時在央行連年大幅增加廣義貨幣供應之下,就造成了米勒所說的日元昇值而國內價格維持不降或微降的變相通貨膨脹。
在八九年日本央行緊縮通貨供應之後,泡沫經濟的破滅造成股價與地產價格下跌一半之多,然而,變相的通貨膨脹仍然揮之不去。因此十年以來,飽受強圓帶來泡沫經濟與變相通貨膨脹之苦的日本人無不聞強圓而色變,認為強圓是美國政府惡意乾預政策所造成的惡果。對他們來說,強圓是苦日子的預兆。
實際上,日本與香港當前所面對的通縮危機與空前之高的失業率,就是工資與價格在這痛苦調整過程中的必然產物,必須等到工資與價格水平調整至實質匯率與經濟基本面一致時,首當痛苦調整衝擊的日本與香港廣大中下層人民大眾,纔能有苦盡甘來日子好過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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