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七國集團針對俄羅斯原油實施的限價計劃頗受關注，但種種因素表明，油價上限行不通。第一，限價計劃本就是地緣政治斗爭產物，追隨者寥寥。第二，限定油價左右為難，美歐限價措施無法達到預期效果。第三，美歐為達政治目的而乾預市場的行為遭到了歐佩克的抵制。此外，海運保險市場並非完全被英美壟斷，俄羅斯將在很大程度上避開制裁。總之，美西方一意孤行，針對俄羅斯原油的限價計劃可能成為又一頭“灰犀牛”，擾亂石油市場並拖累世界經濟復蘇。

　　以美國為首的七國集團（G7）決定從12月5日起實施對俄羅斯原油出口價格上限計劃。該提議已經醞釀了大半年，爭議頗大。歐盟內部更是久拖未決，現在也到了“丑婆娘不得不見公婆”的時候了。外界普遍對G7的限價措施不以為然，認為此舉既損人也不利己，更何況在實際操作中未必行得通，到頭來只會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美國國務院前首席經濟學家丹尼爾指出，G7高估了他們對全球原油貿易的影響力，制裁措施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自我傷害。業內人士認為，對俄羅斯原油限價將從根本上改變原油輸送路線，世界上許多不相乾的國家深受其害，將因能源短缺和物價上漲陷入貧困。即便在華盛頓，爭議也是不斷，甚至在拜登政府中有人擔心此舉可能適得其反，將導致油價劇烈震蕩。瑞銀估計，一旦限價正式實施，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將達到125美元/桶。

　　為什麼說設定油價上限行不通呢？

　　第一，這是地緣政治斗爭產物，追隨者寥寥。截至目前，公開表態支持G7計劃的只有澳大利亞，歐盟內部則因為價格問題談不攏正鬧得不可開交。美財長耶倫在今年5月份提出限價設想，意在不影響全球原油供應的情況下，最大限度削減俄羅斯的原油出口收入。想法是美麗的，但現實很骨感。中國早就表明對此舉不感興趣，印度雖經美國再三勸說，仍表態中立。前不久耶倫再次訪印悻悻而歸，只留下一句，限價對中印等石油消費國有利。然而，各國對美國操弄地緣政治早已心知肚明。印度觀察者研究基金會日前公布的民意調查顯示，43%的印度人認為俄羅斯是本國最可靠的伙伴，遠高於美國的27%。

　　第二，限定油價左右為難。此前外媒報道稱，耶倫欲將俄羅斯原油價格上限定為60美元/桶，這比8月份俄羅斯出口價格低20%左右，但仍接近近年來價格區間的上限。後來提交歐盟國家談判時的價格是65美元/桶至70美元/桶之間，11月初，每桶俄羅斯烏拉爾原油的價格略高於70美元。價格如此接近，這意味著美歐限價措施無法達到預期效果。即使這樣歐盟內部意見也不一致，談判陷入膠著。

　　根據叡諮得能源管理諮詢公司（Rystad Energy）估計，俄原油生產成本在20美元/桶到50美元/桶之間，具體取決於數據的計算方式。此外，俄政府預算包括預測2023年原油出口的平均價格約為70美元/桶。因此，限價過高無效果，如果限價過低，俄羅斯很可能報復性停止部分原油出口，必將衝擊全球石油市場。

　　第三，美歐為達政治目的而乾預市場的行為遭到了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的抵制。10月份在維也納舉行的歐佩克+部長會議上，各成員國同意將生產配額每天減少200萬桶，這一異乎尋常的與美國不同調的舉動立即引發震動。實際上，在歐佩克+內部更加擔心的是，價格上限機制如果成功，那麼，歐佩克有可能成為下一個目標。

　　白宮威脅要對歐佩克+的“短視”和“誤導”決定做出回應。歐佩克與美國之間的關系似乎正處於轉折點。拜登多次請求和威脅都未能影響歐佩克的決定，這表明歐佩克成員國對美國的擔懮越來越不感興趣。很顯然，歐佩克對石油市場有自己的判斷和立場。而且歐佩克+的態度很鮮明，當12月5日對俄油限價生效後，其他歐佩克+成員國將任由市場價格劇烈波動，不會介入並填補供應空白。

　　此外，制裁的關鍵點是海運保險服務。由美國、日本、英國、加拿大和歐盟支持的價格上限將不允許航運和保險公司為運送俄羅斯原油的油輪提供服務，除非原油以低於設定價格出售。業內人士分析認為，G7所押注的主要是全球95%的船隊是從國際保賠協會集團獲得保險，該集團位於英國。如果這些保險公司拒絕承保俄羅斯貨物，那麼這些貨物將無處可去。不過，海運保險市場並非完全被英美壟斷，俄羅斯將在很大程度上避開制裁。美財政部官員私下也承認，估計80%至90%的俄羅斯石油將繼續在上限機制之外流動。

　　目前發展態勢值得關注。一是俄羅斯原油供應已經大規模地轉向亞洲市場，市場結構發生重大變化。統計數據表明，俄羅斯對亞洲的海上原油出口和沒有指定目的地的海運出口在一個月內飆昇至206.7萬桶/日，這是今年迄今為止的最高水平。僅印度煉油廠在4月份至10月份期間將貼現的俄羅斯原油進口量從一年前的3.8萬桶/日增加到近80萬桶/日。

　　二是俄羅斯著力打造有保障的供應鏈。為了突破海運封鎖，俄羅斯正組建一支專用船隊，主體由報廢油輪組成。預計俄羅斯需要大約200艘油輪纔能保持之前的海運水平，俄最大的航運公司目前擁有51 艘油輪。

　　三是，俄羅斯已經建立起獨立的保險、金融和海事服務的替代方案。買方可由俄羅斯實體安排保險——貨物險、保賠險等。從當前情況看，從事俄羅斯石油交易的石油貿易商不再是來自瑞士、日內瓦或倫敦，他們更多來自中東。與此同時，亞洲買家充斥原油、船舶和保險市場。可見，亞洲的需求多麼旺盛。此外，脫離美元主導的國際貿易結算機制也將應運而生。

　　人們普遍擔心的是制裁可能會加劇能源危機。俄羅斯總統普京日前警告說，西方實施油價上限的計劃將對能源市場產生“嚴重後果”。根據國際能源署報告，針對俄羅斯原油及產品的制裁措施將導致全球原油市場的極大不確定性。歐盟禁令意味著歐洲市場將減少100萬桶/日的原油和110萬桶/日的石油產品供應，特別是柴油供應將非常緊張。正常情況下，俄羅斯全球石油出口總量為780萬桶/日，其中三分之二是原油和凝析油。因此，各地都在限價生效前搶購俄油及產品。

　　美西方一意孤行，針對俄羅斯原油的限價計劃可能成為又一頭“灰犀牛”，擾亂石油市場並拖累世界經濟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