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侖六十糾結三件事:去哪兒、和誰去、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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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中國新聞周刊 作者:閔傑 編輯:徐林軒 2018-07-26 09:12:14

內容提要:馮侖離開了體制,成為自由人。他形容自己,『從車上被顛下來了』。而到了體制外,他纔發現,自己成了改革的對象,每一次改革都跟自己有直接關系。

  “我還在讀書的時候,突然社會上多了個詞‘改革’。起初並不知道這個詞將與我個人生活發生多大的關系,無論是本科、碩士畢業,還是開始工作,似乎關於這件事情,我都是在關注別人的所作所為,對別人做得不對的事情希望有改變,或者想把事情往更好裡做。”  

  馮侖在最近的一段回憶中描述,改革之初,他懵懵懂懂地參與到了“改革的吃瓜群眾”行列,完全是從一個看客的角度去窺探、去加油、去使勁。

  那段“改革吃瓜群眾”的歲月,是輕松愉悅的。“上世紀80年代的狀態,特別興奮,因為當時思想空前活躍。”馮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30歲以前,跟時代最大的連接,除了上班,就是大量參加社會活動,“只要有跟改革有關,跟新思潮、啟蒙這樣一些理論研討有關的,都特別積極去參與”。

  彼時,馮侖在國家體改委下屬的體改所工作。如果不出意外,他會像前輩一樣,沿著“理論對策化、對策政策化、學者幕僚化、幕僚官僚化”的路徑走下去,這是知識分子參與社會改革的普遍路徑。

  但沒多久,馮侖離開了體制,成為自由人。他形容自己,“從車上被顛下來了”。而到了體制外,他纔發現,自己成了改革的對象,每一次改革都跟自己有直接關系。

  “被改革”的前半生

  1977年,馮侖18歲。

  這一年,正是改革開放前夜,在鄧小平親自過問和安排下,全國高等學校招生廢除推薦制,恢復了高考制度。在此之前,高考這扇大門已經關閉了整整11年。

  馮侖高中畢業,恰好趕上恢復高考。馮侖看完母親用蠟版給他復印的資料後,借來一輛自行車奔赴考場。“當時考場的課桌都是破破爛爛的,桌面高低不平,有時一寫字就能把考卷戳出一個洞。”

  馮侖考上了西北大學政治經濟學專業,這是新設立的專業,首批招收了50人,馮侖成為這個專業的第一批學生。同班同學中,有的是知青,有的已經三四十歲有了孩子,而馮侖是大學裡最年輕的學生之一。

  本科畢業後,馮侖又考上了中央黨校的法學碩士。在中央黨校讀書期間,他通過大量閱讀,建立對外界的認知,尤其是對真實世界的了解。

  他後來在自己出版的《野蠻生長》一書中回憶:“中央黨校有兩個閱覽室,一個是黨刊室,就是內部資料(內參)閱覽室。當時是按級別看內參,很多資料在其他地方根本看不到,資料反映的都是社會陰暗面和問題。我突然感覺,原來除了我們從《人民日報》看到的那些正面的東西外,還有這麼多真實的情況!我開始懷疑,漸漸形成了習慣,在內刊室裡找史料,不停地看各種各樣的內參,這些資料使我知道世界原來是由兩面互補的,一面是宣傳,另一面是內參。”

  年輕的馮侖和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一樣,思考的都是一些國家和民族的“大問題”。對自己的人生規劃,也和主流保持一致。他希望自己能成為胡喬木那樣著名的“筆杆子”。“那時候最高理想就是成為胡喬木這樣,天天寫字,然後給領導寫點文章。”

  畢業後,馮侖留校做了一段時間的老師,隨後去了中宣部、體改委。

  29歲那年,馮侖第一次來到了海南,著手創辦海南改革發展研究所。他當時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人生,會從海南開始,轉了一個大彎。

  1988年,海南正式建省,成為最年輕的省和最大經濟特區。由於國家給予了前所未有的優惠政策,海南成為了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知識分子和青年學生向往和憧憬的熱土。

  不過,馮侖在海南的第一次冒險沒有成功。當時,海南省體改所既沒有財政撥款,也沒有啟動經費,隨後被撤銷。他回到北京,遍托關系找工作,但所有國家機關都對他關上大門,他再也無法退回到體制之內。

  “顛下來後纔發現,自己被改革了,於是只好尋找新的生存和發展方向。”馮侖回憶。

  但是重新尋找方向並不容易。這其中值得回憶的一段人生插曲是,回到北京後,馮侖誤打誤撞來到了南德公司,成為“狂人”牟其中的副手。牟其中的做事風格充滿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曾以500車皮輕工產品,換回前蘇聯4架民航機。牟甚至揚言:要在喜馬拉雅山炸一缺口,讓印度洋暖濕氣流進入中國,把落後的西部變成第二江南。

  書生氣的馮侖和江湖氣的牟其中注定無法成為同路人。1991年,馮侖不辭而別,正式闖蕩海南。

  1991年6月,馮侖、王功權、劉軍、易小迪、王啟富等人在海南成立了海南農業高技術投資聯合開發總公司(萬通前身),後來又有潘石屹加入。日後,他們被稱為“萬通六君子”,他們的聚散和沈浮,成為了那個時代的注腳。

  為什麼選擇海南?其實並非偶然。馮侖說,因為要自謀生路之後,總會選擇“激情四射和認為有機會的地方”。

  “在被改革的狀態中找到了海南大特區這個熱鬧非凡的改革熱土,於是我們開始在那裡野蠻生長。”馮侖說,“六兄弟”一致認為海南是“最容易生長的地方,最容易綻放和最輕松的地方,也是最不怕失敗的地方,因為那裡有著最多跟我們一起嘗試在失敗中找到方向的人”。

  “萬通六君子”的海南往事,已經被無數媒體挖掘、加工和呈現,關鍵詞幾乎都是“冒險”。

  建省之初,中央政府給予了新特區超乎想象的優惠政策,資金和淘金客一起瘋狂地奔向海南。

  萬通賺到第一桶金的故事,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現在聽上去非常瘋狂,但在當時的海南卻十分盛行。

  1991年,六兄弟在只有3萬元起步資金的情況下,馮侖找到一家信托投資公司,和對方談合作,“有一單項目,我出1300萬,你出500萬,我們一起做。”對方同意後,500萬一拿到手,馮侖馬上跑出去寫文件,王功權騎著自行車迅速拿到錢,然後從銀行貸出了1300萬,再以1800萬作為本金購入8棟別墅,然後出手,賺取了300萬利潤。

  “早期很多民營企業管理就四句話:以老板為市場,以銀行為客戶,以貸款為收入,以籠絡為管理。”馮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早期海南的民營企業很多就是這樣的生存方式,但這些方法論對於以後做企業,“都是致命的威脅。”

  馮侖還曾對媒體講過一個細節,“你會被騙到一個夜總會,被推到一間黑屋子裡靠牆站著,一把槍抵住肚子,然後強迫簽下一個合同。這種事情曾經發生在我們公司的人身上。”

  自由而瘋狂,這是當時整個海南的氣息。不僅馮侖,六君子的每一個人,都迅速完成了從體制內到體制外的身份轉換,並且享受這種自由和狂熱。

  “至今想起來,在海南那樣一種自由的熱土,無拘無束的表達,快樂的行走,艱難的忍耐,都變成了美好的經歷。”回憶往事,馮侖依然感慨,因為當時什麼都沒有,就意味著什麼都不會失去,也就意味著得到任何收獲都會開心,“在海南真有一點兒童般的快樂”。

  “心裡有未來,腳下纔有道路”

  1992年底,“六君子”的海南農高投注冊資金已經改寫為5000萬元,當年的“皮包公司”已經實現了華麗轉身。

  在商業規則一片混沌的海南淘金潮中,他們活了下來,並且初嘗了成功的味道。不過,這個時候,對這6位平均年齡只有25歲的年輕人來說,賺錢仍然不是他們的信仰,他們試圖尋找到比賺錢更有意義的目標。

  “到 1992 年,公司創辦一周年的時候,我們開了整整一天的會,就為了解決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們幾個一起創業,而不是別人。這成為我們當時面臨的最迫切的挑戰:我們是誰?我們為什麼要聚集在一起?我們為什麼要結合成一個特殊的企業群體?我們該如何講述自己?”馮侖回憶,六個人為了回答這個問題,專門寫了一篇文章叫《披荊斬棘,共赴未來》,副標題是《知識分子的報國道路》。

  六個人,都曾有“書生報國”的志向。馮侖畢業於中央黨校;王功權畢業於吉林工業大學管理系;易小迪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專業;王啟富畢業於哈爾濱工業大學,後來又去了中國政法大學讀法律;劉軍16歲就考上了北京理工大學。只有潘石屹學歷稍遜,最初只考上了中專,後來繼續報考了大專。

  不過,在快速變化的時代洪流中,“六君子”都脫離了主流路徑,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盡管身份已經下海,但在內心,他們更願意向知識分子靠攏。

  “我們得出結論:我們一起創業,不是為了生計,而是為了信仰,為了國家的未來。”馮侖說,現在看來這個話題有點宏大,但就像當時王功權說的幾句話,做這件事對得起自己、養得活自己、對得起父母。也要對得起社會,對得起員工,“這是我們對自己的信仰做的具體的闡釋。”

  懷揣著信仰,“六君子”選擇了梁山好漢式的內部管理方式:座有序,利無別。在工作上有分工,在利益上平均分配。

  1992年,馮侖和潘石屹嗅到了海南房地產泡沫破裂的氣息,將資產抽離海南,轉戰北京,躲過了即將崩盤的海南樓市泡沫。1993年,萬通在北京成立。1995年,萬通的觸角已伸進房地產、通信、服裝、商業、信息諮詢、銀行、保險、證券等多個領域,地盤擴及北京、海南、西安、沈陽、武漢。

  就在萬通總資產達到70億元時,“萬通六君子”最終還是因為理念的巨大分歧,最終散伙,各立門戶。

  潘石屹帶著他的“SOHO”系列離開萬通;王功權遠赴美國轉行做風投,創辦“鼎暉創投”;易小迪成立了陽光100集團,繼續做房地產;王啟富成為“海帝地板”總裁;劉軍重歸農業高科技投資;只有馮侖一直留在萬通集團。

  這次分道揚鑣,在感情上是痛苦的,但對未來,也可能是最合適的安排。

  “這就像兩個不成熟的小孩,結婚過日子又生孩子,早晚是要散的。”馮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可以用婚姻來理解6個人的聚和散,結婚是誤會,離婚纔是理解,精神上的婚姻永遠比身體和現實中家庭的婚姻要更久遠。馮侖說,他們6個人實際上是一種精神婚姻,“我們的價值觀是相近的,所以一直都保持非常密切的聯系。”

  留守萬通的馮侖,帶領萬通在地產界拼殺,直到2011年,馮侖宣布卸任萬通地產董事長的職務,並逐漸淡出萬通實際控制人的角色。

  萬通地產在地產界的體量一直不算很大。2003年底,萬通地產資本金和年度營業收入已雙雙進入中國房地產企業十強。但十年之後,萬通依舊在二線房企行列徘徊,而萬達、萬科已領先成為行業龍頭。

  馮侖放棄了萬科、保利得以稱王的“大規模拿地開發”的快周轉模式,而走“輕資產”路線,在地產圈跑馬圈地的速度遠遠趕不上其他同行。

  對於錯失過的機會,馮侖曾經有過反思:“2002年後,萬通剛剛還完債,我們不想高負債,用高杠杆來撬動市場,結果萬通失去了一段發展的好時期。”

  不過,萬通在業內,更多是以房地產行業創新者和開拓者的姿態著稱。而馮侖,因為對房地產模式的不斷思考和折騰,收獲了“地產界思想家”的稱號。

  他在國內首倡房地產的“美國模式”(即由全能開發商轉化為以投資能力見長的專業的地產投資公司)。他還曾一度癡迷於自己的地產“理想國方案”。2009年底,他把自己的想法公之於世,也即後來的“立體城市”計劃。按照其描述,立體城市將在一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建造起500萬平方米以上的建築集群,運營商試圖通過發展產業、提供醫療、社區服務等為數十萬乃至百萬人口構建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

  這是一個據稱要花費5~7年、斥資500億元打造的理想國,但這樣一個需要持續的、大規模資金投入的計劃顯然會影響萬通地產的業績。於是,馮侖選擇在上市公司之外進行自己的試驗,但最終卻遭遇種種困難,進展一波三折。

  事實上,馮侖一直不滿足於做一個傳統的開發商。他一直在不斷反思房地產領域的根本問題,反思傳統的城市發展模式。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今年以來,他思考最多的是房地產的調控模式。

  “我覺得改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擺脫一個傳統的觀念和做法,就是把市場當下級,用文件和會議管市場,而不是用法律。”馮侖說,今年 1 月份到 5 月份,各地區關於房地產調控的文件已經累計出臺了 200 多個。從目前的勢頭來看,文件下發的速度和趨勢還在加快。用文件管市場的結果,就是企業的預期難以管理,面臨的制度成本正在逐漸提高。“這種方法如果不改變,靠發文件來管市場,靠會議來管市場,靠批示講話來管市場,只能加大市場化改革的阻力。”

  “我最早在機關工作的時候,看到一個小本,裡面記錄了每一個人的生理周期和使用計劃生育工具的次數。我纔知道那個年月,生孩子的機會都是組織上配給的。如果經濟到了這種程度,就是最糟糕的經商環境。”馮侖非常懮心,制度成本讓現有的創業者在做長期決策的時候時常陷入迷茫,企業家對自己資金周轉的速度沒辦法把控,對於市場的規模更沒辦法做出判斷。“企業家要永遠向前看,心裡頭有未來,腳下纔有道路。但如果預期亂了,心裡三心二意,腳步就會徘徊,甚至倒退。”

  “改革要去的地方,必須是不需要改革的地方”

  在中國地產界,少有人有馮侖這樣的學歷背景——本科在西北大學讀經濟,研究生在中央黨校鑽研馬列,2003年又在中國社科院拿到了博士學位。

  對於“傳道解惑”這件事情,馮侖有很深的情結,先後出版了《野蠻生長》《理想豐滿》《歲月凶猛》等書,被集結成了馮侖商業三部曲。

  相比他的大部頭著作,他張口就來的“段子”影響了更多的人。“好人談理想、壞人只談錢”,“理想就是把牆上的美人變成炕上的媳婦”,“住房問題是青春痘,扛一段時間就會自然解決”,“做公益如大姑娘新婚——幸福又糊涂”……段子太多了,他又把這些精彩的段子寫成了一本書,取名《小道理:分寸之間》。

  吳曉波說,馮侖是中國企業家的“段子派”掌門,他的商業真相和管理智慧都在段子裡。段子太出名了,以至於也給馮侖帶來很多困擾。“每當有什麼活動的時候,很多朋友大家都希望,能不能講個什麼段子,我就很窘迫。我又不是郭德綱,我不負責每次都來表演。”

  他表達自我的手段,比一般人多。在移動互聯網時代,幾乎沒有哪個中國企業家像馮侖這樣,積極而且熱烈地擁抱自媒體。馮侖早在2006年,在萬通就創辦了《風馬牛》電子雜志。2016年緊隨新媒體發展趨勢,上線了風馬牛公眾號,做起了脫口秀節目。

  馮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目前公司團隊運營了三個微信公號,加上頭條號和微博號,5個號加起來粉絲已經超過了120萬。

  “馮侖風馬牛,在公號裡肯定算好的,因為已經賺錢了,有人投廣告了。”馮侖說,這和團隊的努力,以及自己的勤奮支持分不開。署名馮侖的文章,在公號裡出現得很頻繁,這些都出自於他的原創。

  他創作的方式很獨特。“我寫法跟別人不一樣,我拿手機寫,比如說一會到機場了,還有20分鍾,我就對著手機說一篇文章,然後發給他們去轉化成文字。”馮侖說,雖然有時候讓文章看起來有點“口水味”,但這種方式讓他很快樂,不需要在電腦前正襟危坐。

  在自媒體時代,馮侖的身份是“馮叔”。他樂在其中,甚至開玩笑說,自媒體要慎入,因為他越來越擅長一個人說話。“一個人都能把自己說嗨了,我有時候懷疑自己會不會得神經病。”

  2018年2月2日,馮侖又折騰了一件大事,將風馬牛一號衛星成功送上太空。除了思想家和段子手,他現在還是中國第一顆私人衛星的擁有者。

  馮侖希望,能夠借助太空技術,打造未來媒體。在他看來,太空媒體,能創造很多獨特的內容和體驗,比如“太空直播”。風馬牛一號這顆衛星就配備了4K高清全景攝像頭,可以呈現360度太空高清照片,地面接收者可以看見來自太空的影像,再配合一些VR技術,讓用戶有親臨太空之感。他希望借此探索一種全新的科技媒體商業路徑。

  做自媒體,放衛星,在很多人看來,馮侖總是在不務正業。而對馮侖自己而言,他一直渴望打破邊界,利用自己擅長的商業方式,去尋求人生更多的可能。

  不過,無論折騰多少事,他終歸會在商言商。馮侖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在這個階段,他的主業仍然是賺錢,“有一半的時間是和賺錢有關,30%左右的時間花在公益上,剩下百分之十幾的時間給自己。”

  “現在我做的事,就三件:賺錢、捐錢、花錢。怎麼賺錢,決定怎麼花錢,所以做企業一定要有效益。但是賺了錢以後,一定要有所謂企業社會責任,這份責任就包含捐錢、捐時間、捐能力。然後還得為自己、為家人,為了朋友,花錢。”馮侖說,在人生三件事的選擇方向上,希望是對個人、企業、社會都有增量的事,“有增量就是不做重復的事情,比如,去湖畔大學做導師,對於民營企業家的訓練,這裡不同於很多大學的商學院,這就是增量。”

  馮侖曾經說過,偉大都是熬出來的,他現在依然在身體力行,“朝著一個方向,連續地正向積累,事情就變成了事業。”

  回望“被改革”的半生,馮侖說,這30年裡做得最多的事情,不是談論改革,不是自身去體會被改革,而是出差和不間斷地飛行。

  “我現在一年要飛一百五六十次,所以做生意這半生下來少說也有三四千次的飛行。這種頻率的出差,這樣的折騰,卻總讓我感到既興奮又疲倦,既期待又茫然,既充實又空虛;既感覺到些許成功,又不時有些沮喪;既有過程中的些許快樂,但也有之後的惆悵。” 馮侖說,之所以會有這麼復雜的情緒,實際上主要糾結在這三件事兒上:去哪兒、和誰去、做什麼。

  “一個國家的改革同樣也需要每天考慮去哪兒的問題,和誰去的問題,以及做什麼事的問題。” 在亞布力中國企業家論壇第十八屆年會上,馮侖發布了他“給40年的一封信”。他表示,改革的目標一定是消滅改革,改革要去的地方必須是不需要改革的地方,改革的最終結果應該是讓我們所有的企業家能夠感受到道義的存在,權利的存在,市場公平的存在,財產和企業長期發展安全性的存在,以及社會公平正義的存在、自我的心靈得到平衡的存在。

  馮侖曾說,改革開放40年,他最想寫本小說把自己經歷過的、看到的、聽到的,民營企業發展這40年的震撼、有勁、生動的一些人和事,用小說的形式寫出來。書名想好了,就叫《自由塔》,寓意是“選擇就是放棄,自由就是枷鎖”,就如同他自己“被改革”的三十年。

  馮侖今年59歲。從1995年六兄弟散伙,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年,但“六君子”幾乎每年都有一次聚會。

  “每年聚會的時候,大家經常開玩笑互相詢問情況,沒有一個人坐牢,沒有一個人逃跑,沒有一個人轉移財產,沒有一個人因為經濟問題成為‘兩院院士’(醫院和法院)。”

  在馮侖看來,這就證明了一點——“我們當初的這份堅持是真實的。”

  回望半生,馮侖很感慨:“在中國社會群眾普遍浮躁地去追求金錢和物質的時候,我們這六個人,還有所有一起奮斗的伙伴,都堅守著一個基本的底線,我們形象地稱自己為‘夜總會裡的處女’,不管別人怎麼亂,我們得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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