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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華網柏林9月12日電(記者韓墨)在萬衆矚目中,德國憲法法院12日以其慣用手法平復了歐洲持續兩月的焦慮:同意放行歐洲永久救助框架歐洲穩定機制(ESM)和旨在強化預算約束的“財政契約”,但附上嚴格的限定條件。
判決本身不令人意外。從1993年審覈《馬斯特裏赫特條約》到2011年裁定歐洲金融穩定基金,德國憲法法院已多次對此類歐洲整體性制度安排作出“有條件許可”的判決,體現了其一貫立場——支持“歐洲一體化”進程的同時,審慎平衡德國主權完整性。
不少德國媒體認爲,大法官們這次的附加限定條件比預想的還要溫和。事實上,兩個主要的條件,即ESM增資必須獲得德國議會批准和議會必須擁有對救援行動的知情權,已經涵蓋在救助機制相關條款之中。
儘管如此,這次判決對於德國和歐盟而言,仍具有里程碑意義。它標誌着,歐元區在飽受債務危機折磨近3年之後,一個經反覆磋商、相互妥協而艱難成形的防禦工事已大體完工。其中,放貸能力5000億歐元的歐洲穩定機制,加之歐洲央行上週公佈的不設上限的新債券購買計劃,構成防禦體系的“兩大基石”。這“兩大基石”是相輔相成的。央行的救助以受援國首先加入歐洲穩定機制爲前提,而後者有限的火力在緊急時也需要央行的印鈔機作爲後盾。多數專家相信,二者相互配合,互爲補充,將基本確保“歐元不被逆轉”。
“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至此,關鍵的法律障礙已經掃除,經濟工具已然具備,接下來化解債務危機就要看政治家們的了。歐元區危機治理餘下的主要課題,例如財政聯盟、銀行聯盟、增長戰略、結構改革等,都必須也只能從政治層面解決。歐洲該是從先前被動的“危機應對模式”轉爲更爲積極、更具建設性的“政治演進模式”的時候了。
近兩週來,基於對“兩大基石”即將出臺的預期,歐元回升、股市回暖、西班牙等主要負債國的借貸成本也逐漸下降,歐元區的市場條件有了顯著改善,但這都不能成爲歐元區政府放鬆下來“中場休息”的理由。相反,歐洲政治家們應抓緊這段相對平靜期,以更宏遠的視野審視和應對危機暴露出的“政治頑疾”。
首先,歐盟及德法等領導者需要思考並制定嚴肅的聯盟發展規劃。如果政治家都無法描述歐盟未來五年、十年將發展成什麼樣子,又怎能指望選民對歐盟始終保持信念和熱情?民調顯示,僅有四分之一的德國人希望憲法法院放行歐洲穩定機制和財政契約。另外,近來大量外資用“腳”投票離開歐洲,南北歐民衆間的相互埋怨不斷。這表明,歐盟正在喪失魅力和向心力,成員國的彼此信任正在流失。歐洲政治家此時需要展示可靠的願景,將政治聯盟等空洞的名詞具體化,纔可能引導民衆走向更深的一體化。
其次,從建立銀行統一監管體系入手,逐步推進包括共同儲蓄保險在內的銀行聯盟,同時在財政契約基礎上逐步推進財政聯盟,彌補歐元區的“先天缺陷”。就在德國憲法法院宣讀判決當天,歐盟委員會主席巴羅佐公佈了歐元區銀行統一監管提案。雖然德國對監管範圍仍存異議,但畢竟意味着銀行聯盟已進入預設軌道。而要按計劃在明年年初建立這一體制,任務相當繁重,各方還需加緊協商。
最後,希臘、西班牙等重債國應信守政治承諾,在私有化、減少赤字、改革勞動力市場等方面取得實質性成果,以贏得市場和援助國信任。同時,重債國應依據國情、與核心國共同尋求增長和就業策略,力爭改善基本面,重拾經濟競爭力。
正如德國《明鏡》週刊所說,隨着德國憲法法院一紙判決,“克服歐元危機完全成爲一項純粹的政治作業”。從現在起,歐洲的“政治時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