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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幣已『緊盯』美元1年有餘,但美國貿易逆差不斷擴大並主動挑起匯率之爭的『口水仗』,在近期將人民幣匯率問題再次推上風口浪尖。
這一切,給人民幣未來的走向平添了幾個問號:人民幣是維穩為主,抑或將開始其昇值之路?
1 『廣場協議』之鑒
人民幣匯率仿佛是一個永恆的話題。尤其在今時今日,一方面,國際經濟出現復蘇跡象,美國和新興市場均在危機後站穩腳跟,中國經濟更是一枝獨秀率先企穩回昇;另一方面,人民幣已『緊盯』美元1年有餘,美國方面由於貿易逆差不斷擴大,在近期挑起了逼迫人民幣匯率昇值的『口水仗』,而我國政府的強硬表態,也讓市場對於人民幣未來的走勢更為關注。
事實上,美國此次三番五次對人民幣施壓,讓人不禁想起上世紀80年代的『廣場協議』。上世紀80年代初期,美國財政赤字劇增,對外貿易逆差大幅增長。當時,美國就曾經希望通過美元貶值來增加產品的出口競爭力,以改善美國國際收支不平衡的狀況。
於是1985年9月,美、日、聯邦德國、法、英等五國財長及央行行長在紐約廣場飯店舉行會議,達成五國政府聯合乾預外匯市場,使美元對主要貨幣有秩序地下調,以解決美國巨額的貿易赤字。協議中規定日元與馬克應大幅昇值以挽回被過分高估的美元價格。
正是由於『廣場協議』,揭開了日元急速昇值的序幕。歷史數據顯示,1985年9月美元對日元匯率在250上下波動,而到了1987年,卻一度高達1美元兌120日元。日元的快速昇值引來大量國際資金的流入,在『廣場協議』後近5年時間裡,日本的股市和地價的增幅遠遠超過同期GDP的增幅,資本泡沫越堆越大。
就當普通日本人由於日元昇值而沈浸在對經濟的樂觀情緒中時,日本經濟的快車卻開始轉向了。當1989年日本政府開始試圖挽回並實行緊縮的貨幣政策時,一切都為時已晚。緊縮政策引發了泡沫經濟的崩盤,股價和地價短期內的暴跌則導致銀行形成大量壞賬,日本經濟進入十幾年的衰退期。
而反觀廣場協議的始作俑者——美國,美元的不正常貶值卻並沒有促使美國出口的增長,貿易逆差依舊擴大。這時國際市場纔意識到,美國經濟問題的癥結在於國內巨大的財政赤字,日元與馬克昇值對其經濟疲軟的狀況根本於事無補。
重溫歷史總讓人唏噓不已。廣場協議簽訂的背景與現時中國所面臨的情況頗有幾分相似:都是美國外貿逆差擴大,國際收支不平衡,日本成為美國最大債權國和逆差國,美國國內議員、學者游說政府乾預外匯市場,讓美元貶值、日元昇值。然而我們也要注意其中的不同處,廣場協議之前的幾年,日元曾對美元大幅貶值。而人民幣自2005年7月21日匯改以來,兌美元已經累計昇值15.83%,名義有效匯率昇值12.3%。
日本人的教訓,給我們上了深刻的一課。商務部部長陳德銘近日表示,理論和實踐已經證明一個國家本幣的昇值對調節貿易的作用是十分有限的,強壓一國貨幣是一種對彼此都沒有好處的非理性選擇。他更是義正詞嚴地表態,匯率問題是一個國家主權內的問題,不應是兩個國家之間討論的問題,美國不應將經濟問題政治化。
2外貿的懮患
不僅僅是外面的聲音要求人民幣昇值,國內有部分學者也認為出口回暖,人民幣應該重新回到上昇軌道。德意志銀行大中華區首席經濟學家馬駿表示,根據對國際經濟領先指數的判斷,估計中國出口的同比增長在今年第二季度很可能飆昇到40%。
馬駿的觀點是,如果不改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在出口高速反彈的情況下,就可能繼續加大貿易順差、增加外匯儲備和流動性過剩的壓力、以及央行對衝的成本和難度。國際社會對人民幣匯率政策的壓力也將繼續加大。
出口的轉暖回昇毋庸置疑,但是也要看到在國際市場尚存『寒意』時,我國的出口並不容樂觀,商務部部長陳德銘近日估計3月份中國貿易可能出現逆差。此前,也有一些進出口商告訴記者,雖然出口訂單增多,但是更多的是之前貿易伙伴的補單,很少有新開拓的訂單。
中信證券首席經濟學家諸建芳也表示,從他去長三角調研的情況看,雖然當前出口呈現快速復蘇的態勢,但整體利潤率的回昇還較慢。一旦人民幣出現一定幅度的昇值,缺乏定價權的企業的利潤空間將大大縮小,甚至虧損。盡管企業可以通過一些手段轉嫁昇值的影響,但不可否認,人民幣過快地昇值將對出口產生較大的影響。
另一方面,人民幣對美元雖然一直保持穩定,但是隨著美元的昇值,目前人民幣對非美元貨幣也在大幅昇值。從去年11月至今,人民幣兌歐元、英鎊中間價分別上漲近11%,對日元中間價也昇值4.5%左右。這也給一些中小型外貿企業帶來了不小的困擾。江蘇鎮江某外貿工廠的人士告訴記者,他們的產品均出口德國,收款幣種為歐元。近期,一方面由於原材料價格上漲,另一方面歐元兌人民幣昇值超10%,這部分價格的上漲已經覆蓋利潤,因此現在『做一筆訂單就虧損一筆。』
3熱錢魅影施壓
人民幣昇值的誘惑,也吸引了熱錢的流入。假若如美國所願,人民幣形成明顯的單邊昇值預期,會給我國帶來巨大的資金流入壓力。央行副行長、外匯局局長易綱判斷,隨著全球經濟復蘇勢頭的出現,今年我國外匯淨流入更趨穩定,外貿出口有可能出現恢復性增長,外商來華直接投資可能穩步增加,跨境資金流入壓力可能進一步加大。
他表示,目前我國經常項目已經開放,但是資本項目仍部分管制,一旦市場出現明顯的套利機會,很多資本項目交易容易借道經常項目實現跨境套利。
歷史經驗顯示,人民幣幣值波動直接影響了跨境資本流動。亞洲金融危機期間,人民幣面臨貶值壓力,資本外逃、截留外匯存於境外等行為大量出現,1998年資本項目甚至出現多年未見的逆差。1998年-2002年平均每年新增外匯儲備不及300億美元。
而2003年以來,隨著亞洲金融危機的結束和國內經濟的快速發展,人民幣呈現昇值預期,加之美元利率持續走低,企業、個人和機構紛紛將境外資產調回並結匯,部分境外投機套利資金也借各種正常和非正常渠道,采取分散、滲透的方式流入,導致我國外匯收支持續大額順差。數據顯示,截至2009年末,國家外匯儲備餘額達2.39萬億美元,較08年末增加4531億美元。
目前美國、日本等央行的利率均接近零,歐洲等央行的利率低於我國,跨境套利交易盛行。有機構估計,2009年上半年美元利差交易規模高達2500億——5500億美元。規模巨大的跨境套利交易推動印度、巴西等新興市場的貨幣明顯昇值,股市、樓市價格快速上漲,潛在風險加大。而由於我國利率水平相對較高,人民幣昇值預期有所增強,企業和機構資產本幣化、負債外幣化也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
央行廣州分行前任行長馬經告訴記者,中國經濟和外界經濟的聯系增多是不可避免的,熱錢的流入與中國經濟發展趨勢緊密相關。而在金融危機中只有中國復蘇比較快,他預計海外的熱錢也在參與中國經濟的『豪賭』。
4市場『看穩』人民幣
全球金融危機以來,人民幣一直『緊盯』美元,匯率在6.83左右波動。央行行長周小川介紹,2008年底以來人民幣再次和美元掛鉤是政府采用的特殊匯率形成機制,也是應對全球金融危機一攬子政策中的一個組成部分。
其間,美國曾在2009年下半年對人民幣施壓,而這次比上次來得更為『凶猛』。3月中旬,130名美國眾議員聯名致信美國財長蓋特納和商務部長駱家輝,要求奧巴馬政府『動用一切資源促使中國結束匯率操縱,不再利用被低估的匯率來促進出口』。在信中,議員們呼吁對中國進口商品征收反補貼關稅,並敦促白宮在下月發布的半年度匯率報告中將中國列為『匯率操縱國』。
對外經貿大學金融學院院長丁志傑分析指出,這次美國施加的壓力甚至要大於2005年人民幣匯改前的壓力。
而在國際市場的重壓之下,無本金交割遠期(NDF)市場對於高層的表態表現得格外敏感。觀察3月份的NDF市場,則頗具戲劇性。3月上旬,央行行長周小川在兩會期間表示,2008年底以來人民幣再次和美元掛鉤是政府采用的特殊匯率形成機制,這一闡述讓市場浮想聯翩,當日NDF市場上一年期美元兌人民幣價格最低下探到6.6200,市場預期一年後人民幣暴漲。
隨後國務院總理溫家寶14日重申,人民幣沒有被低估;商務部部長陳德銘21日表示人民幣匯率並不存在美國認為的低估和操縱,如果美國對中國采取貿易制裁,中國不會熟視無睹;央行行長周小川22日稱過多地要求人民幣昇值的噪音對此沒有任何幫助。
一連串的高層表態熄滅了短期內人民幣昇值的預期。22日NDF市場1年期人民幣對美元盤中一度觸及6.6865,創下四個月來最大的單日漲幅,此後人民幣在NDF市場上一直表現平穩,30日早盤的NDF市場,1年期人民幣對美元報價為6.6610。
而國內銀行間外匯市場則顯示了國家和市場維穩的決心。3月份以來人民幣對美元匯率中間價一直在6.8261—6.8268之間窄幅波動,詢價和競價系統上人民幣圍繞中間價少量波動。分析人士指出,人民幣短期內仍會以維穩為主,而未來退出特殊匯率形成機制必定是以擴大雙邊彈性作為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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