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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到1996年間,筆者在南方證券從事研究與投資策劃工作。當時證券公司的自營業務很亂,除了公司自營部,各分公司、營業部只要有錢,都可自作主張加入炒股行列。百人百條心,你進我出,我賺你賠,通常一波行情下來,各營業部、分公司盈虧相抵,最多只是平手略加點贏利,甚至虧損。1995年上半年,公司決定把自營分為兩個大區:一個深圳,一個上海。筆者的任務是負責上海股市的總體研究與投資策劃,一般決策可以指令或意見方式,發往各分公司、營業部,重大的投資決策,則由負責自營的常務副總裁拍板。
上任第一仗打得相當漂亮:『5·18』井噴前全線建倉,並對歷史遺留股按優存劣汰原則進行調整。這一工作剛完成,就遇上了『5·18』井噴行情,短短3天,指數漲幅超過60%。5月22日,上證指數漲到926點那天,從集合競價開始賣出,到中午時分全部清完。幾億資金,底部滿倉,頂部出完,那得意勁可想而知。
得意就容易犯錯。『5·18』行情後,因判斷年內基本上沒有大機會了,因此建議各營業部拿1/3資金做一次反彈。還一本正經地列了一張表,把所有股票都按質地優劣分為首選、備選和淘汰三種,並在被淘汰股票的名單前寫上一段話:在沒有接到新的通知前,各分公司、營業部一律不得買入下列股票。
其後的市場把我狠狠嘲弄了一番:市場熱點突然轉向購並概念,漲得最凶的都是我『一律不得買入』的股票。盡管當這一熱點產生後我們馬上采取了跟進措施,包括蠻不講理地搶了別的主力的股票,而且被列為首選名單的股票在1996年的大牛市中都有良好表現,但就階段性策略而言,這一決策顯然是極為錯誤的。
這一錯誤使我真正認識到,什麼叫風水輪流轉,什麼叫30年河東,30年河西;認識到潮起潮落、此起彼伏乃市場永恆的法則;在這一法則支配下,沒有哪一種股票值得你永遠關注,也沒有哪一種股票可讓你永遠輕視。
爾後的市場還讓我進一步認識到,股票市場根本就沒有什麼新的時代:1995年下半年的購並概念炒作,漲得最凶的都是低價股,因此有人就宣布『股市進入了低價股時代』。隨之而來的1996年和1997年,牛市不怕價高,只要有足夠的成長與業績就行。於是又有人宣告『股市進入了績優股時代』。但其後的市場,『遍地英雄下夕煙』,績優股墜落,題材股盛行,各路莊家好漢借各種題材,揭竿而起,於是又有人宣布『股市進入了莊股時代』。爾後,莊股折戟沈沙,大盤藍籌股興起,於是又有人宣告『股市進入了大盤藍籌股時代』,『今後只有大盤藍籌股能漲,小盤股將被逐漸地邊緣化』。
所有這些關於時代的論斷,事後看來,都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對著已有數十萬年的人類社會說『我早已把你看透了』一樣幼稚可笑。或是因為涉世不深,或是因為研究不夠,錯把局部當整體,把暫時當作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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