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的社會責任,這是一個老話題。不過,老話題也會時談時新——在“兩會”上,人們就聽到了來自浙江的企業家代表別樣的聲音:“我不在乎富豪榜,而更在乎慈善榜。”
這些企業家的表態,無疑是一種道德自覺。在社會輿論深度介入新富羣體的道德生態的今天,應該說,越來越多的企業家感受到了身上的社會責任和道德壓力。
富豪榜也好,慈善榜也好,在企業家的語義裏,其實是兩個符號。前者象徵着企業家財富的增長,後者則指代了企業家對社會的回報。因此,換一種方式來解讀“我不在乎富豪榜,而更在乎慈善榜”這句話,不妨可以這樣理解:我並不在乎能多掙多少錢,而更在乎爲社會做了些什麼。
表面上看,企業家的話語毫無問題——不僅沒有問題,反而是豎立了一根道德的標杆。但往深處琢磨,卻也能感覺得到,在這些話語的背後,存在着某種矯枉過正,是對“社會責任”語義一定程度上的曲解和誇大。
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在最爲直接的層面,其實就是辦好企業。辦好企業了,就能給國家納稅,就能幫助解決就業問題。這個道理是常識,誰都懂。
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在第二個層面,是遵章守法地辦企業。事實上,新華社的報道中,提及了不少企業存在的問題,比如勞動合同的不盡完善;工時和加班問題沒有很好解決——有的大企業,雖然不直接要求員工加班,但隱性加班也比較常見;有的企業生產安全、職業健康問題時有發生……如此許多問題存在的企業,即便管理者經常有捐贈的義舉,也很難說真正全面履行了社會責任。
企業家的社會責任,在第三個層面,便是主動回報社會,襄助弱勢羣體,扶持公益事業。這當然屬於較高層次的責任,需要企業傢俱有一定的精神境界。但是,這些義舉所以能夠落到實處,事實上還是依賴企業家擁有的財富資源。
在本源的意義上,企業家的財富增長與從事慈善行爲並不相悖。合法的財富增長本身,其實就是對社會的一種回報,就是對社會責任的一種履行。一個即將破產的企業是不可能談及捐贈問題的;一個被經營問題攪得筋疲力盡的企業是沒有心思從事慈善事業的。社會責任從來不需要誇大,也不能迴避。
所以,浙江企業家代表的道德表態,一方面,無疑值得人們尊重並認可,另一方面,也反映出社會對於責任本義理解的偏狹。完整意義上的社會責任,要求一個企業家勇於革新,充分發展企業,並在法制的框架下規範地治理企業,隨着財富的增長,企業家將其中一部分反哺社會——很顯然,人們從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上慈善榜不過是其中一個方面而已。企業家對此應有新的理解,輿論也不能以偏蓋全,誤導社會。
所以,筆者更願意聽到企業家們說:我在乎慈善榜,不過上富豪榜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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