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毅仁是“紅色資本家”,是上個世紀的華商鉅子,這是國人眼裏榮毅仁先生永遠的形象,儘管他曾擔任過國家副主席、上海市副市長。
筆者想說的是,榮毅仁更是濃縮了一個時代的傳統商業巨人。只有超越他,才能催生出中國這片沃土上新時代的商界領袖。
衆所周知,榮毅仁的天分在經商上:不管是在上世紀30年代無錫接班茂新麪粉廠,還是在後來“奉命”督辦和經營中國國際信託投資公司之時,他的才華都得到了最充分的釋放。這是他驕傲的資本。
榮毅仁作爲一個天賦異稟的傳統商人,敦厚、弘毅、聰慧,並敢於冒險,其商業才華在上個世紀的本土華商中獨佔鰲頭——他創造了一個家族工商業的帝國,“麪粉大王”、“棉紗大王”這樣類似於當今“傑出企業家”一樣的稱號,在傳統中國社會和傳統的大上海,幾乎無異於“王公貴族”。他汲取了傳統中國商人的文化精髓,晉商的敦和誠信之氣、徽商的敏學結仕之風都在他身上得以圓融。
他成了真正的企業家,而且是和政治風雲密切到不可分割的縱橫型企業家。陳毅元帥力挺他,周恩來誇讚他,毛澤東也說他“會用腦子”!他爲此享受了殊榮,也遭遇過批評,但沒人能否認他的巨大成功。即便撇開他愛國愛黨的個人情結,撇開他作爲一個政治家爲全社會作出的貢獻,你也不得不承認他企業公關的超人本領。
其實,更能體現榮毅仁作爲一個商業鉅子能力的,是他組建“中信”後的所作所爲。資本運作方面幾近縱橫捭闔的商業天分,讓他的形象在企業家的基礎上迅速提升:他是真正的金融專家,他成了中國資本市場上能躋身世界知名企業家的“第一人”。
從這個意義上說,榮毅仁先生超越了自己,也超越了傳統,他是上世紀以來我國商界一座名副其實且難以逾越的“山峯”。
當然,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受限於時代的。所以,我們纔在榮先生“退役”後,看到了中國富豪榜上丁磊、陳天橋們的崛起。
在這個由新技術開啓的網絡信息時代,榮先生卓越的兒子榮智健都沒能擺脫被“顛覆”的命運,富豪榜的“老大”悄然讓位於新一代的技術新貴,而榮先生自己則留給了我們一個令人尊敬的巨大的“傳統”智者的背影。
然而,山峯畢竟是山峯,他的身上濃縮了中華民族一個世紀間尋求民族尊嚴的浮沉,也濃縮了中國傳統商業時代凝結成的最優秀的商業魂靈。你可以從技術上超越他,從金錢上超越他,但我們至今還沒看到有人能從精神上跨越這座偉岸的山峯。
這是榮毅仁先生留給其後輩“先進”最大的挑戰。也正因如此,我們纔在他離去的時候依然“高山仰止”,感慨“君德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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